卫昀当即驱马上前,伏下身子紧贴在马背上,一手握着戟朝千承探过去:“阿承,抓住!”
千承一把拉住戟穿,被卫昀甩到马背上去:“抱紧我!”
长戟在马前挥舞开来,卫昀借着那道缺口冲杀出去,将边上几个岭南兵掀翻在地,齐贵紧随其后,两人合力将这道盾牌铸成的短墙完全撕开,骑兵们呼啦啦冲了出去。
然后便是一场骑兵对步卒的碾压。
冲出岭南包围后他们全无头绪,只顾着一头往林子里面钻,尽力摆脱追兵,步卒们跑不快便被远远甩在后面,一面与岭南兵厮杀,一面竭力朝前跑去,只恨自己少生一双腿。
卫昀驾着马拼命往前跑去,他清楚听见后面士卒们被岭南兵的长矛刺穿的声音,长矛拔出时溅出的一蓬蓬的血仿佛就洒在他的脸上,大齐士卒们倒在地上哀嚎,抖着唇喊他听不甚明白的蓉城话。
直跑出数十里后面杀声才渐渐小了,卫昀胯下战马猛得栽倒在地,他与千承都被甩了出去,仓促之下他只来得及抱住千承的腿,将其整个人护在怀里。
齐贵慌忙下马过来拉他,千承已经昏死过去,卫昀也脸色惨白,手心里也满是冷汗,几个士卒茫茫然从他身边走过去,叫了几句也无有应声的。
接连两次大败,又在敌国境内,同袍战死过半,主将重伤生死未卜,这支仅剩两千余人的大军军心已彻底溃散。
“我看谁敢走!”
周廷驱马走到最前面去,他方才被齐贵带来的斥候拉上了马,虽然冲杀中受了些轻伤,都是不要紧的,最严重一处也不过是脚上的箭伤,箭矢将他脚掌洞穿,使得他骑在马上都合不拢腿。
周小将军的剑一直未入鞘,沾满血的剑身横在败兵们眼前:“整个断山都是岭南兵,现在盲目逃跑就是死路一条!哪个想死,只管从这里走!”
人群有些骚动,周廷一把将剑掷出,钉在他们脚下:“要么你们便做逃兵,从这里走,然后教岭南兵拿着你们的首级去请功;要么就认贼作父,给那些杀了你同袍兄弟的人下跪;要么、就跟我走!跟将军走,我们一路杀出去,杀回蓉城!”
士卒们纷纷退回去,江河在方才混战时战死,离秋扶着他下马:“岭南湿热,将军脚上的伤必须尽快处置,不然得了败血之症就糟了。”
齐贵已经命人给千承止血,本想将他手下那个通些医术的斥候找来给两人处置伤口,找了一圈才发现那斥候并未跟上来,想必也成了后面无数尸骨中的一具。
与这支军队惊人的战损相比,更可怕的是他手下那些斥候们的战损,卫昀手下起码还有两千余人,而他手下能调动的却已不足十人,里面还有多半是他这般忍着伤痛硬跟上的。
离秋是几人中伤得最轻的,只有脸上被长矛擦出的一道伤口,看着血肉模糊,甚是骇人:“必须要尽快将箭拔出来才行!”
周廷坐在地上,看着他抹了一把脸,与齐贵手忙脚乱的将卫昀身上盔甲全解下来,趁着卫昀还未有意识将箭取了下来,旁边周廷眼疾手快的递上布带,两人合力将伤口裹好。
“这样不行,必须要在三天内找到一处村落补给粮草医药、不然即便岭南兵追不上来,我们一个个也要让伤病逼死了。”
齐贵拄着刀站起来,身边斥候死得只剩下寥寥几人,他只得亲自去前面探路:“看好你们将军和千承,起了高热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