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日再见已然生死两隔,周扈暗自叹息,这位世子原本便有不足之症,若说暴毙也在情理之中,又或者牵扯进了什么宫闱纷争,此事可大可小,只看柔然愿不愿出兵罢了。
“将军安好?”
旁边影子里冷不丁有人出声,周扈与敬寒一齐拔出剑来,又迅速收回来,行礼:“殿下。”
侍从们进来又点了十几盏灯,殿内终于亮起来,漠魁手腕上系着绛红丝带,低声道:“犬子生不能坐上王位,死后孤将他放到这里,也算了结心愿,不想惊扰将军。”
“哪里。”
“将军今夜身着戎装,带兵入宫,是奉上命还是……”
“那要看柔然怎么想,殿下已征调的五万大军倘若明日越过阴河与岭南宣战,那今夜来此便是在下僭越;倘若明日不与岭南宣战,那今夜来此便是奉上命。”
周扈的手从未离开刀柄,最坏的结果便是漠亥之死根本是漠魁一手策划,目的便是从大齐与岭南此次交战中独善其身,倘若真这样,他便不得不考虑强攻长庾。
“柔然国丧,三年内不兴兵。”
漠魁盯着他按剑的手,“将军从前说过的,柔然家事,大齐无权干涉。”
“殿下以为这是家事?”
周扈额上青筋纹起,几乎拔出剑来,“牵涉十五万大军动向,殿下以为这是家事?”
对面没有回应,他转身便走:“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便应战罢。”周扈又在走到殿门前时站住:“不作干涉不是无权干涉,浮山之事殿下或者已听闻,不论殿下想与不想,最后还是要兴兵。”
走出大殿后二百士卒一手持矛一手持盾将他牢牢护在中间,风陌在他耳边低声道:“将军此前有命,今夜小将军与柔然圣君和谈多半无用,如此请小将军速速出城,待您出城后将军便要发动攻势。”
“不必等邓大人回文?”
“军情如火啊!”
长街上一片昏暗,士卒们骑马疾驰时马蹄声分外清晰,周扈被被围在中间朝城门冲去,与柔然和谈已经告破,开战后如何打不是他该操心的,有陈步云坐镇,柔然占不了主动,变故出在岭南。
柔然五万大军已行进至阴水,泸州营与水营大半兵力都被牵制,宛州更是一个兵也拿不出来,单凭蓉城与官州三十万大军,只怕还难将梁忠的人打回去,若再抽掉兵力,柔然这边便要生变,真是……
最要紧的,卫小公子的人还困在岭南,如今形势急转直下……周扈暗自叹息,等回到洛城,恐怕卫昱洵比漠魁还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