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2 / 2)

“对。”江谷雨点头,“姐,我也琢磨得攒一些鸡蛋,留着给你坐月子。”

“这天气热,你攒一两个月鸡蛋该坏了。”江满说,“拿了就使劲吃,别的也没啥营养品,买肉更不方便。”

姐妹俩聊着天,便听见院子里姚香香的说话声:“爹,你们三个人耽误一上午,能把这井淘干净不?”

老大姚志国的声音:“我们三个人轮流提水,一上午肯定没问题。要是有压水管子,一会儿功夫就能把水排空,再出来的水就干净了。”

姚香香:“那还好。水缸里是二嫂今早去别家挑的水,等你们把井里的水排光了,不行再用干净水冲冲。咱家这几天都靠挑水吃呢,自家有井没法用。我听说跳井的人不是好死,水一淹,都憋得急屎拉尿的,这井水还不知有多脏呢。”

“那是,跳井还是什么好死法?”姚志国接了一句,“村西头原先那口井,水可甜了,后来王老三媳妇跳井死了,村里就把那井填平了,谁还敢用?”

“那王老三媳妇,就是个泼妇。”姚老太哧笑的声音,“死了也作贱人。”

“姐,他们”江谷雨一甩辫子站起来,脸都气红了。

江满倒没有动怒,就这么点水平,想气着她还不太够格。她伸手拉了下江谷雨。

“气什么,有本事让他们尽管说。你也别气了,先去鸡窝看看,给我做一碗荷包蛋。”

江谷雨到鸡窝一看,果然一早晨已经下了五个鸡蛋。她都拿了起来,就径直去厨房。

“你干啥呢?”姚香香拧着眉毛质问。

“给我姐做饭。”江谷雨也不示弱,“医生交代了,她身体受了大亏,差点就没命了,要少食多餐,加强营养。”

“嘁,鸡蛋也是她能吃的?她跳井寻死一回,倒还拽上了。”

江满一拉门,就站在门口,要笑不笑地问:“姚香香,看来我就不该饶了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跳井寻死了?那不是你在公安面前亲口承认,是你把我推到井里的吗?杀人未遂,哭着喊着求我饶了你,用不用我请公安同志来对个质?”

“你你别不要脸,不讲理。”

“呦,你倒是讲理了。”江满笑笑,“我出院回到家还没出门呢,也该出去走走了,用不用咱们去大街上讲一讲,看看究竟是谁不要脸,是谁不讲理?这恶毒名声要是出去了,看看谁还敢跟你沾边。”

“你娘,你看她!”姚香香气得红了眼,咬着牙喘粗气。

江满则抢在姚老太前边开了口:“娘,你看看香香,你真该管管她了,就她这样不长记性,说话都不经过脑子,这将来有些名声要是出去了,谁还敢要她?嫁到婆家,怎么跟婆家人相处呀,别叫人骂她爹娘没管教。”

“都少说两句!”姚老太黑着脸喝斥。

姚老头瓮声瓮气地:“我看都是吃饱了撑的。”

“爹,您这话倒是怪我了?”江满反问,“我这可是为了她好。也就仗着她是我小姑子,这要换了别人,我可不会那么便宜了她。”

姚老太觉得抓住个机会,抢白道:“老三家的你少说两句,做儿媳妇的,还学会跟公爹顶嘴了,真是没一点规矩了。你爹和你大哥二哥,挨累一上午淘井,容易吗!”

“淘井也怪不着我。好好的我怎么到井里的,能活着谁还想死不成?”江满抬手一指姚香香,“叫她淘呀,她作的孽,她杀人害命。”

“你”

“我什么我?你就会说这一个字了是吧?”江满冷笑一声,“姚香香我告诉你,下回想惹我先过过脑子,管他是谁,想惹我最好都过过脑子。我大着个肚子,眼看着都不给我活路了,死过一回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脸色一冷,“下次我要是再听见谁阴阳怪调说道我,我就给这井里扔点老鼠药。横竖活不下去了我拉几个垫背的,谁不让我好过我拉谁一起死,不信你们一个个的就试试。”

姚老太差点气得晕倒。江满也懒得再理他们,看着江谷雨端碗从厨房出来,便若无其事地回屋里吃她的荷包蛋。

这要搁在往常,别说一顿吃了五个鸡蛋,吃一个,姚老太都得跳脚骂半天,可刚才被江满这一番敲打,姚老太这会儿气得肝颤肺疼又无可奈何,也顾不上她的鸡蛋了。

“老三家的现在咋这个样子!”姚老头也没心思淘井了,蹲在井沿抽起了烟袋锅,老半天闷声说:“老大,回头给老三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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