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将那香囊拿起来嗅了一下,只觉得草药香味儿扑面而来,舒爽极了。
他把玩了香囊一会儿,就将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拆了开来,白纸黑字,上面是白舒所熟悉的,董色的字迹,她的小楷,与别人写的都不同,别具韵味,白舒只要一看见这字,就会想起在三里巷的院子中,池塘中洗笔的那段日子。
董色不是一个太喜欢说话的人,所以她这一封信字数并不是很多。
她在信中写道:“你还好么?你走之后,我又住到了我娘的房子里面,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望着湖面发呆,眼看着那些寒冰瓦解。”
“鹭儿过了一个冬天,胖了不少,现在它的样子越来越可爱了,你若见了,肯定也是喜欢的。”
“燕京诸事安好,苗叔叔已经找到了抑制千叶百灵子的方法,我现在过的比以前舒服多了。”
“白露和蒹葭两个丫头也很挂念你,你走之后,她们就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了,她们都说,更喜欢跟在你身边,莫不是你对她们两个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前段日子我师父来了,她带我去看了看枫师兄,问我要不要杀他。我说不用,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枫师兄那个样子,我的心里竟然还有几分心疼,没想到习惯的力量,竟然这么大。”
“我师父走后,我按照千叶百灵子的配方,用一百种灵药做了这个香囊给你,只不过里面,少了一味千叶木,差一味药,它就不是剧毒,而是堪比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话说回来了,若不是我中了这千叶百灵子,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你了,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枫师兄呢。”
“不知道你那里怎么样呢,你的故乡和我的故乡一个在最南方,一个在最北方,乘最快的马,也需要一个月的路程,你若真的是洛国人就好了。”
“但是你不用说,我也能想象到你在太虚观的样子,你一定已经入门开始修行了,但你可不要对别人太好了,空下来要记得代我向罗师姐问好。”
“我在燕京有些待不住了,最近苗叔叔有些忙,要是有机会,我就会跑出来的。”
“南方的那些大雁现在已经飞回来了。”
在整封信的最后,董色只写了两个字:“想你。”
看到想你这两个字,白舒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这两个字就像是情人的呼唤,又像是梦中的呢喃,能将人的心都融化,不论是寒梅的凋落声,流水的哀鸣声,又或是月下的寒琴,风中的夜笛,都不会比这句想你更加动人。
白舒闭上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封信没有开头称呼,也没有落款,董色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而董色说她在燕京待不住了,要跑出来,她没说跑去哪里,但白舒知道,她要来一定是来太虚观的,但她真的会来么?
白舒也不确定,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要抓紧时间修炼了,早一天结束太虚的事情,他就能早一天回去。
白舒将董色的信珍重的收了起来,又将那香囊挂在了自己的床头,然后白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嗅着身边淡淡的药草香气,心中想着董色样子,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中,白舒仿佛又听见了那句说“想你”的呢喃。
一转眼,几日过去了。
寒食之后,白舒的名字一下子在太虚观中流传了开来,一个能行酒令将莫轩灌醉,又拒绝苏羡鱼亲自邀请的一心向道的年轻弟子,在太虚观中,也是不多见的,特别是天权宫文曲一脉的弟子,更是对此事津津乐道。
不仅仅是因为天权一脉善文,更因为白舒那首一剪梅,也在山中流传了开来。
“兮酉寒食,帝师苑赠孤城雨微”,正是这小序,让众人看出了端倪。
钟雨微可是天权一脉出了名儿的美人儿,当众人知道她是追随着一个外门弟子来到太虚观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惋惜,为什么自己不是与钟雨微同年同月又同窗的那个人。
但杨孤城好找,钟雨微也好认,只有白舒,远居天一峰,少有人认得他。
名声在外,白舒却只觉得烦恼,只因为认识他的人越多,他去莫愁湖和明月峡吸收天地灵气的事情,就愈发的危险。
白舒心里当真是对苏羡鱼和莫轩这对师徒,有几分怨恨,不过每当白舒想起苏羡鱼到了海外,看到一片虚无的时候那吃瘪的样子,心里就会痛快很多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白舒去莫愁湖的次数越发的少了,就算是去,也是赶在清晨满山寂静之时去了。
而白舒的体内的灵气,也愈发的充盈和精纯了,这意味着,白舒离归灵境界,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