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就连文官都喊了起来,整个华清殿便在朦胧的月色之中,变成了点兵的沙场。
白舒在一片喧闹之中,沉稳有力的说道:“那好,就比这个!”
众人一愣,喧哗声一滞,又听白舒说道:“我若输了,任你处置。”
下一秒华清殿中的喧闹更盛,谁都觉得白舒当真是狂傲到了极点,就和传闻中的一般无二。
可罗诗兰望向白舒的眼神中却染上了那么一丝痴迷,曾几何时白访云也是这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论是任何事情,都不会输给任何人。当年白访云就是这样,现如今白舒也还是如此。
除了罗诗兰以外,所有人望向白舒的目光,都逐渐变成了不理解,甚至是怜悯,因为李御在军中的射术,当真是无敌,就连洛
凡,都输他一筹。
一句“就比这个”出口,李御手下的人就跟着忙活了起来。
临近月门一侧的宾客早已经被疏散了开来,除了那个还昏倒在桌案上睡觉的男人。
炉火被烧的更旺,随着猎猎的风,飘忽不定的摇摆着,风口处多了一张桌子,桌面上摆着两张弓,和数十支箭。
侍从上靶,靶面以近月门。
青灰色的靶面被月光晕成了银白色,像是白雪。
李御还未触弓,忽然问旁人道:“今年中秋,怅菊园中的小纸枯叶蝶,可有人捉了备着入药?”
小纸枯叶蝶是本是蝴蝶的一种,却因为可以做成药材使用,每到秋天就被人捕捉,日夜喂食药饲,等到秋天一过,就碾杀成药
。
李御这么一问,立刻有人找了一只枯叶蝶过来,在蝶身绑上了洗洗的丝线,又被系在了月门之上。
于是,中秋的明月之中,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道蝴蝶的剪影。
可由于枯叶蝶的体态过于小巧,而月门又过于遥远,所以那蝴蝶近乎月亮的,若有若无的晕影。
李御闲庭信步,走到风口的桌边道:“三箭之内,我能把这只叶蝶射下来。”
白舒望了一眼那只蝴蝶,它似乎被困在了明月之中,扑闪扑闪的挣扎着,想要打破这圆月困境,一探美丽斑斓的夜空。
白舒轻轻叹气。
罗诗兰忽然凑上前来再白舒耳边耳语了几句,白舒拍了拍罗诗兰的肩,又点了点头。
他这才转身对李御说道:“将军,咱们先射靶,若是分不出胜负,咱们再说蝴蝶的事情。”
李御微微点头,请白舒先射。
白舒没有推辞,却笑着和李御商量道:“将军,能不能让我试射几箭,我以前从来没有用过弓箭。”
李御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围观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多半都是再说白舒狂傲。因为倘若他真的从来没有用过弓箭,又凭什么和李御比射术呢?
莫不是真的瞧不起李御,看不起华国军中的弓中圣手?
熟悉白舒的人却没有为白舒过分挂心,因为白舒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他说的话,最终都变成了现实。
白舒做的事情,再荒谬,也有其合理性。
白舒虽然对着那张弓,没有抓耳挠腮之态,但常人只看一眼,也能分辨出白舒确实不善射术,就连持弓的姿势都是说不出的怪
异。
柔嘉耳听得议论纷纷,连忙关切的问复堂道:“先生可已经射了,中靶心了么?”
复堂咂咂嘴说道:“姐姐急个什么,先生才拿到弓箭呢。”
柔嘉应了一声,脸上的担忧更盛。复堂跟着问道:“姐姐,先生和李御比试,可能胜么?”
这一问就连华帝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那一个双目失明,柔弱到禁不起一阵微风的少女。
很快,华帝在柔嘉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毅。
柔嘉安慰复堂,用极有信心的声音说道:“别人我或许不知,可先生从未输过,这次也是一样。”
复堂嗯了一声,也深信不疑起来。
华帝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天下间总是有这样子的人,以前是白访云,现在却是白舒,但世上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总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