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之中,砰砰砰的响声不断传来,孟克之如潮水一般的攻击尽数倾泻在龙首之上,那刺耳的轰击声不绝于耳,节奏快得叫人来不及反应。
白舒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孟克之用武器,同样是聚气成刃,孟克之虽然做不到像白舒那般轻松自然,可他凝结出来的长枪却能在这样的战斗之中凝而不散。而且孟克之攻击的力度和速度都骇人到了极点,白舒下意识的想象如果这样的攻势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能撑几个回合。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么?白舒又一次想到这句话,传闻和眼前所见的一切迅速的重合了起来。白舒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是孟克之的对手。
就算白舒身负魔道剑三家绝学,辅以自然力和剑灵气两大助力,可他现在依旧不是孟克之的对手。这和白舒心里的预期相差甚远,他本想着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对上孟克之,也应该有几分胜算,却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擅长战斗的人存在。
孟克之的这种擅长相比较白舒的手段而言,多了几分凌厉和不讲道理,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技巧,都是真刀真枪的威胁。
孟克之所做的一切,自然也落在了远处的薛冬亦眼中,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和白舒相当的接近,可他内心所感受到的震撼和挫败感,却绝对要比白舒多得多。
孟克之是薛冬亦一生所追逐的对象,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却始终都不能和孟克之分庭抗礼,就在他达到破虚巅峰以为自己追上孟克之的时候,孟克之又用现在这种方式,不声不响的告诉薛冬亦,你还差得远呢。
更何况,这次薛冬亦在白舒一道海字符之下,被震碎了气海,就连经历过炼体之后,比常人坚韧数倍的五脏六腑,也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
现在的薛冬亦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他从来就没有赢过,现在落得这般境地,他还拿什么去赢,他还有什么资本去赢。
这一刻薛冬亦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依靠努力就能够做到的,人力有尽,天道无情。每一个时代都有人意气风发,也都会有人,为自己吟唱一曲悲歌。薛冬亦或许之前一直都败给了孟克之,可他的心没有输过。
而这一次,薛冬亦一败涂地,输掉了自己的全部,乃至那一点弥足珍贵的希望。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那个闪闪发光的孟克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对薛冬亦投注什么同情的目光。
薛冬亦无声无息的,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蹑着步子,悄然离开人群,绕开这片沙海,向北方走去。
颜丹晕从后面追上薛冬亦,想要搀扶着薛冬亦,却被薛冬亦狠狠的甩开,他想愤怒的对颜丹晕咆哮,叫她滚远一点,他憎恨这个两次在自己狼狈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女人。
可薛冬亦不能大喊大叫,他已经如此狼狈了,他更不愿别人看到自己声嘶力竭的一面,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远离他的耻辱,和这个不堪回首的冬天。
颜丹晕还要跟着薛冬亦,薛冬亦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颜丹晕一眼。
这是怎样的一眼呢?就算是一柄刀,三尺三分,杀人无数,也不会比这个眼神更加的刻骨揉心。
颜丹晕下意识的站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他看着满身伤痕的薛冬亦一瘸一拐的艰难的前行着,在薄薄的积雪之上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长长的足迹。
薛冬亦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夜色之下模糊不清,最后一点一点被蚕食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只留下那触目惊心的足迹在提醒着颜丹晕,刚才发生过什么。
这世界似乎是以颜丹晕为界限,被划分成了两边,她的身后繁华无尽,声色犬马,可她面前的世界却昏沉暗郁,淡若天涯。
不知道是为什么,颜丹晕想起了白舒跟他说过的薛冬亦的事情,想起了白舒对于薛冬亦的评价。
“他一生都在追逐孟克之的影子,却从来没有想过,做一回最好的自己。”
颜丹晕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面,低声的抽泣了起来。白舒对薛冬亦的评价,不仅仅是一针见血,更是入骨三分。
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难道不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