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公张维贤面前,张之极也老实的像个乖巧的小白兔,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敢说什么。
吴三辅站在张之极的下手,也向张维贤见过礼。
张维贤简单的问过吴三辅的来历,点了点头“你们辽西世家很少听说有人来京城为官吧”
“我是唯一一个。”吴三辅道“将门都不是甚为注重科考。”
张维贤对吴三辅的印象倒是极好,“那你很好,能在不注重科考的地方取得进士功名,更为难能可贵。”
“我不如小宝多矣,”吴三辅急忙道“小宝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我当初也不是很爱进学,只考到了童生就停了,在小宝的带动下,才重新对科考恢复了信心,并且一年之内,从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终于侥幸点了进士,我所获得的功名,多亏了小宝。”
张美圆闻言,深深看了韦宝一眼,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人,这么有才学。
张美圆本来对韦宝的印象也一样,也很一般,和张维贤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过,就冲一个十来岁的人能高中探花郎,这在大明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不仅如此,他不但自己能中探花郎,还能改变身边的朋友,这就更难了。
“韦大人,你的事情,之极已经对我说过了,我让你前来,便是要当面对你说,虽然老夫很想帮你,可朝廷有朝廷的体制,还请你向陛下讨要圣旨,若是陛下需要我京营协助海防总督衙门,我们自然责无旁贷。”张维贤道。
韦宝没有想到张维贤倒是个痛快之人,并没有推三阻四说一些虚头巴脑的话,居然直接就答应了,不由一喜,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不过我更想英国公给我交个实底,您不用亲自动用人马,只需要给我一万人马的装备便可,我手下有一些人,我想让我的人充作京营”
“这不可能怎么韦大人是看不上我京营的将士吗我们若要相助海防总督衙门,肯定是自己派人去,怎么能任由别人打着我京营的旗号办事办出了出格的事情,岂不会玷污了我京营的名声”张维贤沉声道。
韦宝怕就怕这一点,对于韦宝来说,找皇帝要圣旨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韦宝就怕京营的人出工不出力。
这次要办的肯定全部都是出格的事情,搞不好,关键时刻就要大开杀戒,京营的人怎么可能有自己的人好用
等到需要真刀真枪的时候,京营的人转身就走,那不但不是在帮忙,反而一下子将海防总督衙门的气势全都丢尽了
到时候,不但办不成事情,反而让海防总督衙门成为别人的笑柄,到时候就算没有被赶出天津卫,自己也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所以,韦宝并不想让京营直接派出兵马相助,皇帝也不可能说让京营具体派出多少人帮助韦宝,肯定顶多是在圣旨里面提一提,让京营对于设立海防总督衙门事宜提供一定的帮助,顶多就这样。
这种圣旨作用不大,还甚至挺坑人的。
韦宝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事情比较远,懂得举一反三,会想出问题的许多个面,还没有办事之前,已经在心中腹稿,自己与自己对弈了好几步棋子了。
“国公爷,我不是不信任京营将士,只是我这次要做的事情,的确有些棘手,断人财路就是断人生路,我为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各处的百姓,不惜得罪所有士绅大户,不惜得最地方军队实力派,不惜得罪地方官员,为的是给老百姓一条活路既然要做,届时少不得打打杀杀,甚至酿出更大的事端,这样的话,京营的人能听凭我任意差遣吗”韦宝反问道。
张维贤闻言大惊,暗道这小子好狠,居然想让我京营去地方直接与地方军队厮杀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维贤本来还以为韦宝只是想扯起他的旗帜作为虚张声势的用途,那他倒是可以配合的。
主要韦宝也是为了老百姓能弄口吃的,张维贤为了大明朝廷,为了地方老百姓,愿意帮助韦宝,可你让自己的人出去厮杀,这就过分了。
“韦大人,京营是陛下的御林军,职责主要是拱卫京师你想把京营拉到山东去打仗打的还是朝廷自己的兵马,你这么做,不觉得太胆大妄为了吗你对陛下说过这些想法吗、你考虑过天下官员的感受了吗、考虑过各地士绅大户的感受了吗天下是谁的天下,你想过这些事情吗你想干什么、想让大明毁于一旦吗”张维贤越说越激动,居然站起来怒视韦宝。
张之极和吴三辅见张维贤动怒,大吃一惊,但两个人谁也不敢吭声。
包括张美圆,瞪大了美眸,暗暗惊异于爹爹很少发这么大的火,而且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为何说生气就生气了
张之极、吴三辅和张美圆三人都要看韦宝会如何应对。
韦宝倒是并没有太惊讶于张维贤会忽然生气,作为统治集团,作为与皇权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铁杆关系,张维贤事实上就是皇权的一部分,肯定要维护大明的稳定,这是毋庸置疑的。
要维护大明朝的稳定,就不能过分打压地主集团,更不能像韦宝这样公然动武。
张维贤能马上理解韦宝的意图,就是要用武力铲除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的地方势力,将地方上的将领、世家大户、官僚,一起连根铲除。
张维贤很清楚,这种裁撤没办法裁撤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这种要么不做,要做了,肯定是你死我活,连根铲除,杀个精光。
“那在你国公爷看来,没有了老百姓,地方就稳固了是不是那群跗骨毒虫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他们还能做什么朝廷财政已经瘫痪,还要养那么多名不副实的官兵,还要任凭将领们吃空额,喝兵血老百姓已经因为大旱没有了生计,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地主们囤积居奇,用老百姓的尸骨获取钱财吗老百姓连吃的都没有,还要被各地甲长里正盘剥,本来该交纳十文钱的赋税,却要交一两银子,是不是人都死光了,大明朝廷就稳固了,是不是这个天下全靠贪官污吏们支撑,是不是”韦宝也上了火,借不到张维贤的势力支持就不借了,话要说清楚。
张维贤也是被韦宝的态度唬住了,还真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就连皇帝也不敢对他这种态度,朝臣对他更是毕恭毕敬。
明朝的王爷在皇帝面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所以,张维贤实在是少有的几个能在皇帝面前以长辈自居的人了。
可是今天,他张维贤这个大明朝的皇帝长辈,居然被韦宝吼了一顿。
张之极皱了皱眉头,冷冷道“韦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爹说话”
韦宝歉意的看了眼张之极,“张兄,是我鲁莽了,但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也许国公爷会认为即便今天没有我韦宝来做这一堆事,大明朝还是大明朝,天不会塌下来。但我要说的是,这个天,不可能永远不塌下来的没有张居正的改制,可能早就不知道塌方了多少年了。”
“你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你怎么敢讲”张维贤见韦宝越说越离谱,瞪视韦宝,却也没有说出啥话来。
张美圆倒是暗暗佩服韦宝的勇气和才智,韦宝说的是正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能站在大明全局的角度看问题,都知道韦宝说的没问题。
“我敢在这里讲,是因为我觉得问题就是有这么严重而且,我没有把国公爷和世子爷当外人,我与世子爷是结义兄弟不说,国公爷更是全身依附于大明皇权之下的人,等同于皇族,我相信国公爷不会看不到我说的这些情况。除非居心叵测,想看着大明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