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其实,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当时你坐在湖边的亭子里抚琴,一身白衣就跟画里的人似的,当时我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后来,孙公公告诉我说,表小姐,那是太子殿下,是您的嫡亲表哥,等您长大后就能嫁给太子殿下,亲上加亲,从十二岁到十六岁,我整整盼了四年,盼着大红花轿来接新娘子的那天,盼着凤冠霞披嫁给表哥的那天。”
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逐渐急促的呼吸,等声音平静下来后,缓缓续道,“可是,表哥,你从不曾向我敞开心扉,总是让人感觉很遥远,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靠近一点,我知道,不管再过多少个四年,也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在表哥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现在,我不想再一个劲地追在表哥身后了。”她低垂着视线,双手紧紧拽着膝上的衣裙,说到最后,红了眼眶,哑了声音。
殷泽抬起的手稍稍停住,后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谢谢蕊儿喜欢了我这么多年,这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一定很辛苦吧。”
明明遥远得让人不可触碰,却还是这般温柔得让人眷恋,眼泪再也兜不住,像珍珠似的,一颗一颗不断往下掉。赵蕊从来不懂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痴迷于年少时的惊鸿一瞥,理所当然地憧憬着那样完美无缺的表哥,那样温文尔雅的表哥,那样万人之上的表哥,如今梦醒了,该向前看了。
林夭一连跋涉两天,也没走出这片草木幽深的林子,天黑时,她准备生个火歇歇脚,再吃点干粮补充一下体力,树叶沙沙,凉爽的夏风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林夭将小毛驴栓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蹑手蹑脚地朝那个方向走了过来。
清幽的月色下,草木上沾着斑驳血迹,数十名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面容狰狞,姿态扭曲,看着甚是诡异恐怖。
林夭站在几步远的位置,伸着一根树枝戳了戳前方的一具尸体,那只手冷不丁抓住树枝,把她吓得“哇~”地一声连退好几步。
本来想捞点...咳,没想到还有一口气。
强自定了定心神后,林夭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具尸体旁边,轻声说道:“你别乱动,我是一名大夫,现在要给你检查一下伤势,你要是再吓人,我就见死不救了,听清楚了吗?”
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林夭把竹篓放在一旁后,给这位病人把了把脉,低哑不清的声音从凌乱的发丝间传出,她俯身听了听,说的好像是蛊毒。
怎么偏偏是蛊毒,书上画的那些蛊虫,个个面目丑陋,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林夭将男子翻了个面,瞥见那张脸,心里一惊,这不是客栈里的那个狐狸小哥哥吗,怎么弄成这副狼狈模样了,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她麻利扒开云想身上的衣服,他胸口处有一块骇人的青黑鼓包,丝状的黑线呈辐射状向外延伸,皮肤下,还有什么东西顺着这些黑线蠕动。
不好!
二十四根银针齐齐扎入穴位,阻断那些黑线的延伸,也将那只蛊虫牢牢锁在原位,旋即,林夭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如蜻蜓点水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出鼓包里的蛊虫,刷——,那只丑陋狰狞的蛊虫被一根银针死死钉在地上,不消片刻,便化为一摊黑乎乎的黏液。
“咦~”林夭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这世间有千万种死法,但她绝对不要这种死法。
给云想处理好伤口后,林夭继续在尸体间搜寻幸存者,然这些人大多在半个时辰前便已毒发身亡,甚至于更早,只有那位狐狸小哥哥内力深厚,支撑到了自己这个救星的到来。
除云想外,总共九具尸体,八人是那名沉默男子的随从,第九人是一名老者,面目精瘦,看衣着打扮,不像是中土人士,致命伤在胸口,被人一剑贯穿。
林夭猜测,这个老头应该就是操纵蛊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