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也忙不迭道:“老夫这里也是一成”咬了咬牙,又道:“若你觉得不够,还可以谈。”
“二位长辈都是我的长辈,若非是把我逼得没了法子,何至于此?”李牧叹息一声,似是消气了不少,伸了伸手,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到我的书房来吧。”
说罢,走在前头。长孙无忌和王珪只好跟着,独孤九留在后面,把胖达抱了出来,锁好门,才跟了上来。
书房里,李牧请二位长辈坐下,又叫小竹上了茶,啜饮一口,才缓缓开腔:“二位长辈刚刚说的事情,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能接受。”
王珪见李牧这样说,有些慌了神,忙道:“逐鹿侯,这又是为何?若你心里还有气,不妨提出来,都好商量,都好说啊。”
李牧摆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今日大家都这么坦诚,那我不妨就直接一些。我这个人,非常古怪,有时候爱财如命,有时候却又视金钱如粪土。两种性格,都是我。关键在于,心里是否痛快!我痛快了,怎么都行,我不痛快了,那就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不痛快,总得拉上几个,陪我一起不痛快。”
“大不了一拍两散,对吧?我这家里才几口人,就算我什么都不干了,光靠一个酒坊,过得也是上等的日子。”
二人只得附和,李牧这些话,确实是如此。
“转眼我来长安也半年了,与二位长辈相识,也有半年时间了。咱们之间的事情,不必细说,彼此心里都有数。我不是一个傻子,二位长辈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心知肚明。”
“你们看不起我,只是利用我。有好处,你们当我是个人,我遇难处时,却没有一个愿意为我说句话。”
李牧沉声说出这句话,长孙无忌和王珪急忙要辩解。李牧抬手制止了二人,继续道:“不必解释,我有自知之明。”
“一个边陲小城来到长安的毛头小子,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靠幸进封侯的家伙,凭什么能被看得起呢?非亲非故,又凭什么得到二位长辈帮衬呢?”
“没关系,我都接受。”李牧笑了笑,道:“没有帮衬,我自己想办法,我用自己的办法,让人瞧得起就行了。”
“现在,二位长辈瞧得起我了,陛下也瞧得起我了。这就可以了,这便足够了。”
“二位长辈家大业大,牵扯也大,计较利益我是能够理解的。你们说分润与我,我也相信是真诚之言。我便是拿了,也没有什么理亏,毕竟我付出了辛劳,拿了也理所应当。”
“但事情分怎么看待,如今我有酒坊、店铺,家里开销根本花不完,说句实在话,不差这点钱。而且二位长辈立场经常反复,在我看来,今日和睦,来日未必不会成敌人。拿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我不拿这钱财,便也不用牵扯到很多事情去,如此也好。”
“二位长辈记着这份人情,就当是我存在二位长辈处的。日后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开口的时候,二位长辈记得这份人情,还了便是。至于内务府么,除了为二位长辈方便之外,也是陛下交给我的差事。皇命在身,责无旁贷。陛下于我恩重如山,虽鞠躬尽瘁不能报答。我答应陛下,要为他在挣一百万贯,用于创建一支万人骑兵。话说了,必须得办到。二位长辈若心里觉得歉疚,多多助力于我,李牧便感激万分了。”
这一番话,没有什么花哨,也没有过分的渲染,平铺直叙,道尽了心中所想。王珪和长孙无忌虽然各有心思,却也都有些动容。
李牧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他非常明白,彼此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今日无论相处多好,来日利益不同时,还是会翻脸无情。既然如此,他便不想牵扯太深,若是今日他拿了钱,来日避免不了可能要他做些违心的事情,他不拿钱,也就撇清了干系。
而他付出的回报,就是一份人情。这份人情不必说,是一份极大的人情。日后李牧帮助门阀勋贵赚多少钱,这份人情就值多少钱。
答应这个条件,对二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钱好算,人情难还。李牧既然如此说了,他便不会轻易开口,一旦他开口了,就一定是大事。吃进了肚子里的,再吐出来,比少吃点可难受多了。
而且李牧也透露出了他的目标,他竟然说要挣一百万贯!这可不是一百贯,后面还带个万字。这样说罢,像灞上酒坊、跑马地这样聚宝盆一样的生意,一年也不过是十几万贯的利润。但这都是凤毛麟角的极特殊情况,哪有那么多的好买卖?
但是转念又一想,若是旁人说此大话,肯定是贻笑大方。但搁在李牧身上么,却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