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说到做到,自那日起,如夫人身上的特权被一一收回,其他妾室隐约听到风声,半点不敢往沈郁身边凑。
在侯府的最后几天,沈郁过的很满意。
唯一的意外便是进宫前三天,宫里下了道旨意,封沈郁为贵君,这是前世不曾有过的。
沈郁在一干欣慰、羡慕、嫉妒、怨恨的目光中从容接旨,宣旨的太监有意讨好,说了不少讨喜的话。
“侯爷真真是教了个好儿子,这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大桓南风盛行,自有一套男子入宫后的封号体系,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便是贵君,在旁人看来,镇北侯家的嫡子,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镇北侯面上笑的自豪,心里却有点笑不出来,若是在如夫人一事发生前,他得到嫡子还未进宫就获得荣宠的消息,不知该有多欢喜,但现在,他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沈郁的态度太让人拿不准了。
连同圣旨一起到镇北侯府的,还有来自皇宫的各种赏赐,侯府没有正经的掌家夫人,所有赏赐都送到了沈郁的院子里。
沈郁接完旨回来,看着摆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箱子,默然无语。
有太监捧着清单过来:“陛下说,这上面的东西全都交由沈公子处置。”
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硕大珍珠映入眼帘,沈郁顿了下,打开另外几个箱子,无一例外全是奇珍异宝,再看从小太监那接过来的清单,眼里不觉溢出点笑意。
却是不知,在将来会因为□□被万民唾骂的年轻帝王,是个这么有钱的主。
剩下的箱子沈郁没有再看,指挥下人将箱子搬到小库房,开始回想,上辈子沈清然也得了这么多赏赐吗?
无论是记忆里的上辈子还是死后读的那本书里,沈郁都不记得有发生这样的事,沈清然进宫,没有贵君封号,也没有额外赏赐,总不能仅因为他是镇北侯的嫡长子,就能让那高坐皇位的男人高看一等吧。
“公子,看来陛下很是喜欢您呢。”慕汐为自家体弱多病的公子解下披风,有些开心。
沈郁身边伺候的人来来走在,慕汐是少数一直留下来的,自是知道,自家公子因为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在侯府遭了多少罪,这次更是因为镇北侯的一己之私要以男子之身去侍君王。
大桓现任君王以战出名,性情暴戾,手段狠辣,名声在世家中属实算不上好,慕汐此前一度很担心沈郁进宫后的遭遇,现在还没进宫就见皇帝对自家公子如此看重,心中欣慰不少,事情已成定论,她只盼望公子今后的路能顺畅点。
沈郁不置可否地应了声,他心思沉,不会像慕汐想的这般简单,不过皇帝这番动作,确实能帮他不少忙。
不去猜帝王心思,沈郁问:“庄子那边如何了?”
“一切都按您说的安排好了。”站在一旁的小厮低声答道。
沈郁点头,他对自己人一向很宠,拿手帕擦了擦手,对慕汐开口:“我已经在庄子上安排好了,等我进宫,你就拿着我的信物过去……”
“公子,奴婢不走,”不等沈郁说完,慕汐跪下,“奴婢孑然一身,公子便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奴婢不愿离开!”
慕汐声音不大,却态度坚决,她知道这是公子为她安排的后路,可她不愿:“公子进宫,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手可用怎么行?”
沈郁看着跪在下首的人,知道她心意已决,不再多劝:“我知晓了,起来罢。”
慕汐想的沈郁何尝没考虑过,这些年他培养了不少能用的手下,可皇宫不比其他地方,这些人他注定带不进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留在外面自然有留在外面的用处。
吩咐完相应事宜,沈郁挥手让人下去,慕汐伺候人换了身寝衣,又一次抬头看向沈郁,欲言又止。
沈郁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想问什么就问吧。”
“公子为何要取消计划?”慕汐挣扎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这个问题,不止她想知道,那些被安排到庄子上的人也想知道,沈郁知道他们会早就想问这点了,毕竟宫里传出旨意时,他的抗拒不似作假。
跟在沈郁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想取得镇北侯府权柄的,那本就该是属于他的东西,断没有白白便宜别人的道理。
只是沈郁晕倒的太突然,一点暗示也没留下,他的人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等沈郁醒来。
谁知道醒来的沈郁一反常态,对自己要入宫之事不再有任何抗拒,主人不开口,下面的人也只有按兵不动。后来主人有了动作,却不是为了逃避入宫,而是改变计划,将下面的人安顿好,打算只身入宫。
对于这个发展,所有人都是茫然的,慕汐明里暗里不知被问了多少次。
“他们让你来问的?”沈郁思绪转了转,大致猜到些东西。
“奴婢自己也很好奇。”慕汐没有否认。
“镇北侯府我已经呆腻了,换个地方生活也好。”沈郁的声音一如既往,仿佛被断了仕途只能栖身后宫的不是自己。
慕汐急了:“可您也不需要按着那些人的心愿进宫啊。”
沈郁微微勾唇:“你觉得现在的发展真的如了那些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