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白衣人坐在潭水边的草地上,第二个白衣人则躺在地上,头和上身被第一个白衣人抱在胸前,两人都是面向水潭而背向王欢,所以一开始王欢只看见了一个人。
不管是坐着的白衣人还是躺着的白衣人,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形若雕塑!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迅接近的王欢头皮麻,心头下意识的就有些虚,手头的飞刀和手枪不由握得更紧了。
但随着王欢的不断靠近,在离两白衣人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视力好的王欢就看出了蹊跷之处:
坐着的白衣人没死,能看见身体细微的晃动和听见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而被他抱着的那个则生死难料,完全像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王欢慢慢的放轻脚步,绕了一个圈子,绕到两人的侧面。感觉这两人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王欢便将右手的手枪插回枪套,但保险仍然开着。万一有突的情况,对现在的他来说,拔枪开火也就是零点几秒的事。
“咳咳——”绕到两白衣人身侧的王欢咳嗽两声,然后便全神贯注,注意两人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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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永明在水中抱着养子王动的头,撕心裂肺的哀号了一阵,然后便拖着王动的尸体,一起朝几百米外的岸边游去。
上了岸,将尸体拖到岸边,累得筋疲力尽的杨永明一**坐了下来。他将养子那颗被水跑得白,折断了颈骨的头颅抱在怀中,无声的饮泣起来。
出卖,背叛,无辜,无助……各种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将杨永明完全淹没,让他无法自拔。
此时的他,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了对他忠贞不渝的妻子潘洁,当初两人一起在哈佛艰难求学的种种经历;想到了自己不顾妻子的苦劝,一意孤行,怀着满腔热血,毅然回国时的豪迈,——而深爱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的固执,也不得不终止了在美国一家知名生物制药公司高达百万年薪的职位,跟着自己回到华夏,回到华清大学做了一名普通的教员;又想到了自己初到华清时为了申请一个研究项目遭遇到的种种磨难和倾轧,无数的扯皮,无数的推诿,无数的阿谀逢迎和溜须拍马,才有可能获得点点的研究资金进行自己喜欢的科学研究;又想到了两年前潘洁换上的癌症,这种早期癌症,如果在美国,很轻松的就能够完全治疗,但在华夏,却成了不治之症!——或许,也不是不治之症,但对于一无关系,二无财力,身家“清白”,随时都要看领导眼色来获取研究资金的两个“教书匠”而言,却等同于宣布了妻子的死刑!
又想到了去孤儿院,领养养子时的兴奋莫名……再后来,就是一家三口虽然不甚富裕,但却也和乐融融的家庭生活的画面,养子王动的乖巧,懂事,以及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对科学研究的敏感力和洞察力,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两夫妻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得跳了起来,庆幸自己两口子捡了一个宝——但同时又非常疑惑:
如此聪明可爱的孩子,他的亲生父母怎么忍心丢弃他呢?
无数画面,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杨永明的脑海来回闪现,不断播放又回放。
“潘洁,我错了啊,我真的错了啊!我不仅害了你,还害了咱们的孩子啊!潘洁,洁啊……”
杨永明抱着王动的头颅,坐在青翠欲滴的草地山,无声的饮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来小,后来,哭着哭着,便昏睡了过去,直到他被两声不大,却异常清晰的“咳嗽”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