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甄佻所认为的那样,荣青是一个奸雄,奸雄又怎么可能让人钻自己的空子?荣青和人谈判,向来没有什么政治手腕,首先是武力镇压,然后是利益诱惑,最后就是使出绝户计。在这封王谕上面签字画押,那就是绝户计,因为在表面上,王谕是让声讨左蒙师出有名,但实际上却是断了众人后路。
因为这是矫诏。
但又让人不能拒绝,声讨叛逆哪怕是矫诏,那也得是真的,不然就是心怀二志!但如果真的画了押,这些人就不能再反悔了,因为矫诏形同谋反,是叛国,连绿眉军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矫诏,但荣青就敢,偏偏又让人不能揭发。此时在场的诸侯,将领们才发现,荣青这个女人手断狠辣,和鲁妃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甄佻手上拿着笔,原本松懈下来的精神又崩紧了起来。不画押?那意味着与叛贼左蒙是一路人,但如果画押,以后就真的要和荣青一起对抗鲁妃了。当众揭发荣青矫诏,甄佻固然能够逃脱这一时,但天下诸侯之中,就将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望了殷潍和鲁腾这些外戚一眼,甄佻感觉自己的手居然开始发抖,握不住笔杆了。
荣青来此和谈,就因为一封假王谕,硬是把甄佻给套了进来。他要么上荣青的贼船,要么默认为叛军,要么为天下诸侯所不容,除此之外,竟然无解。坐在他身边的甄恒也是一脸惨白,这个以雄辩诸称江东的美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敢和荣青正面说一句话,但是他的姐姐甄薪望着荣青,并没有为难的神色,反而眼中满是异彩。
“荣青,你且慢!”终于,殷潍忍不住站了起来。“你这是矫诏!”
殷潍此言一出,让所有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有些话如果讲明,那就代表着危机降临。果然,荣青把目光放在了殷潍的身上,分明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是矫诏,刚才为何不说?”
“刚才是共同矫诏,讨伐叛逆,大义所在。而你却妄图用此假诏,牵连诸侯为汝所用,因此本使不得不说。”殷潍冷笑了一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在他的眼里,荣青就是一个掏粪的逃奴,不论她变成什么样,都改变不了殷潍对她的印象。
“本使这里有太妃拟下的正谕,若要画押,理应在此画押才是!”
“是吗?”荣青有些不以为然的望了他一眼,“甄刺史,你想画哪个押?”
“我……”甄佻手腕一抖,一滴墨水落在了荣青的王谕之上!荣青见状,回头笑道:“此乃天意,甄刺史乃是一统江东四郡的诸侯,天意让你选定四郡基业。天授不取,反降其祸!”她的话让甄佻和楚州群臣心里都是一紧,因为荣青和鲁妃拿出的两封谕,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
鲁妃依然是那种高高在上,使唤人的做法。而荣青更像一方君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为人豪爽。可以说在甄佻的心底,他更愿意和荣青这种人联合,而不是去舔鲁妃的鞋底子。望了秦济等人一眼,甄佻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正要签字,殷潍却又打断他:“刺史大人,你可要三思啊!”
“世子妃,俗话说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的为人,甄某今天是真的佩服了。只是想知道,左蒙若败,你是否会食言?”甄佻突然问了荣青一句。荣青愣了一下,随后洒然一笑:“荣某不会画饼子,做不到的事情,从来不会答应,答应的下来的事情,没有不去做到的。”
“而且我荣青没有永恒的利益,只有永恒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