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礼 上(1 / 1)

“为什么哈蒂玛完了、摩尔人完了、阿巴斯完了,就连纵横天下的马木留克也完了,可是偏偏一群小小的刺客,从来只知道躲在山里的阿萨辛能够一直活到今天,就只因为他们是吸血鬼?”空荡荡的沙漠营地里,一个胖子如此问自己身边的一群瘦子。

“阿萨辛很强大吗?可古往今来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总共才有几个?如果真的打算铲掉这颗瘤子,法兰克人做不到吗?土耳其人做不到吗?伟大的萨拉丁做不到吗?可是除了那些蒙古蛮子,谁也没做过这种事,为什么?”

“理由只有一个,因为阿萨辛从来没有自己的声音。他们没有原则、没有立场,谁出钱就给谁办事,而且你也不能指望他们给你办什么大事,他们能做的,都是些很小的,但是你又不方面自己去做的小事,他们从不问自己的雇主是谁,只问钱是不是到帐。就好像一张手纸,从来不管是用在谁的屁股上。”

“没错,就像一卷手纸,谁要用,都可以撕两张下来,很方便而且不用担心它会把你屁股上的风景说出去,虽然小,虽然不重要,但是对于住在宫殿里的文明人来说,也算是生活的必需品之一。”胖子费恩唾沫横飞的说着,满意地看着手下人在自己眼前低眉顺眼的模样。

“所以,没有人会想要把一卷子手纸都烧掉,除了那些从来不懂得擦屁股的蒙古蛮子---就算这样,阿萨辛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因为那些在蒙古蛮子面前低眉顺眼的文明人,他们还改不了自己的习惯,总要留下几张手纸。”

“明白了吗?这就是阿萨辛的生存之道,他们对周围的人有用。有小用而不是有大用,这样才能让别人在需要地时候想起他们,却又不会起意把他们控制起来,同时,他们自己也一视同仁的对待周围所有人,决不会特意偏向某一边,这么一来,就算有人想找麻烦也不会得到其他人的支持,一抓一手屎之后反而会成为笑柄。”

晚饭时间。胖子费恩说得唾沫横飞,同时手里还抓着一条满是油腻的烤羊腿大嚼着。在他眼前一高一矮两个瘦子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点头哈腰半天。那个总是拿一根导盲杖扮瞎子的家伙大概是饿得有点过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老板,您说得很有道理,对于今后金古的发展用处很大,不过。这和我们眼下的局面有关系吗?”

“没关系嘛?”胖子歪着头,一边吧唧着嘴,一边跟手里的羊腿相面。过了一会,抓起一瓶蕃茄酱,用牙齿咬开瓶塞,浇到了羊腿上。“阿丹,阿丹,所以我说,你这人地聪明就只在平时!你看,易卜拉欣他就不问这种问题。”

油腻腻的羊腿上洒了一层鲜红的蕃茄酱,一口下去,红色全都留在嘴边。好像刚喝过血地吸血鬼。给那张胖胖的脸上带去几分凶悍,不过。他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两个手下满意,一高一矮的两个家伙泯着嘴,相互对看一眼,假瞎子耸了耸肩:“一切皆已注定,人的能力又怎么能例外?所以我们是手下,而您才是老板。”

“啧啧,这还真糟糕!我地意思是说,眼下我们很危险!明白吗?危险,非常非常危险!”胖子好像吃饱了,伸出舌头把嘴边的东西舔掉,随手一甩,把剩下的羊腿扔进了独眼龙易卜拉欣地怀里,又随手拽过阿丹的袍子,大大咧咧的用那东西擦手,“危险,比让摩萨德追杀的时候还危险,我已经能闻到那股让人恶心地血腥味了。你们两个,赶快吃,吃饱了就下去通知老弟兄们,一会儿准备逃命。”

“……老板?”假瞎子阿丹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袍子上的两个大油手印,然后又无可奈何的看着费恩那张总是显得很傻、很天真的胖脸,现在逃命?把那几位据说出去和阿萨辛作交涉的雇主扔到一边吗?先别说能不能舍得那些可以延长寿命地神药,凭那几个人展现地手段,捏死金古简直太容易了,而且,眼下营地里就留着这么一个……阿丹很头疼,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位老板到底在想什么。这胖子聪明是的确聪明,甚至于那位出身圣公会地肖文牧师无意中说过,如果他年轻一点,而且心思没有那么重,简直都可以学习魔法,可惜胖子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从头开始学习,这对组织是件好事,可对亲信的手下来说就不那么好了,聪明的老板,思维的速度实在太快,让人追都追不上----例如今天,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一次沙匪的突然袭击轻松就摆平了,可是自从听说那些土匪里面混着阿萨辛,费恩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奇怪,等听说几位雇主出发交涉,他几乎立刻就把亲信们召集到自己的帐篷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堆,让人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思路。

“该死的,还不明白吗?想想!想想!阿萨辛杀了那么多人,有一个是真正能够左右时局的大人物吗?他们做的就是左右逢源的买卖,所以才能混过这千来年!阿萨辛接了案子,显然是针对我们这支队伍的!可我们的那些雇主是什么人,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动不了那几位老爷,也不会去动!如果你是阿萨辛,那该怎么办?阿萨辛,从来没有接过以后不被完成的任务,所以,他们需要几条命给雇主一个交待。”

“……”阿丹终于明白过来了,他脸色煞白的站起来,身上还挂着两个油手印子就往外跑,走到一半,又被胖子叫住,“不要用车,把那几封骆驼拉出来就是了,有人问,就跟他们说准备把那几头畜牲带出去透透风。告诉老兄弟们,半小时后分头走,在东边的那个小堡子边上集合。另外,带上那个俘虏。”

接受了完整命令的阿丹离开了,二十分钟以后,三峰骆驼被从营地里面拉了出来,中间倒是有美国大兵曾问起来,却被溜骆驼这种奇怪的借口给骗了过去,再加上出头的是那些地位并不在他们之下的金古盗墓贼,结果很容易就被放走了。半小时后,营地里少了十几个人。

一个半小时过后,一群几百个外表被浓重的黑无所笼罩的人影怪影包围住了这个小小的沙漠营地,狼一样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没有号令、没有唿哨,甚至连大军行进时激动的喘息声都听不见,只有带队的一个唯一露着一张沙砾岩似的人脸,身体同样被黑色袍子裹住,同时又缺少了大半边身子的怪物拿自己唯一的一只手轻轻一点,几百个阴影,同时向那片安静的营地扑了上去。

枪声、怒吼声、惨叫声以及被吓破胆以后的哀号一片连着一片,黑色的浓雾好像会扩散似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营地里面仅有的几处亮光就已经消失了,英语、阿拉伯语还有什么人都听不懂的沙漠土话混杂着,好象一群地狱的恶鬼在狂欢,偶尔也会冒起几个火头,那是炙热的枪弹划破帐篷引发的烟火,不过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抵抗似乎很激烈,雇佣兵们的大呼小叫几乎在一公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然而他们手中的枪弹大多数时候却只能伤到自己人。稍微燃起的的光亮很快就会消失,身边到处都是飞快闪过的鬼影,虽然没有实际的危险,可这么一副地狱般的景象有足够的资格带给人压力,尤其是那些临时雇工的当地人,本来这之前的清洗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眼前的地狱画卷更是狠狠地在他们身后推上了一把。这是个危险的局面,按照古时候的说法,叫做炸营。

当地劳工疯狂的想往外跑,雇佣兵们疯狂的挥舞着枪械在弹压,在他们身边,蹿来蹿去的黑影疯狂的乱蹦乱跳,而且时不时暴露出一颗只剩下白骨骷髅的脑袋,渐渐的,有的人受伤了、有的人发疯了、也有的人已经死掉了。

“彼岸花,花叶不相逢。那落迦,因果莫匆匆。

流啊,潸潸三途河;荡啊,幽幽幽冥路;

听啊,渺渺引魂鼓;哀啊,尘梦空;

沈啊,十八地狱红;望啊,三千如来光……”

歌声,来得无比突兀的歌声,带着森森寒气、带着一缕诡异,虽然没有人听得懂那歌词在唱什么,却是十分奇怪的全都变得老实起来,不过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飞来飞去的鬼影,他们好像变成了一只只的蜡烛,发出白色的磷火,转眼间烧光,然后,一只手电亮了起来。

“你们,都在搞什么!”一身鲜红打扮,只有脸颊却白润如玉的红站在人群中间,声音十分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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