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错门,上帝,谁会真的相信这种解释!”绿眼睛的梅尔挑着眉毛发出哼笑,“虽说是畸形怪胎,可也不会每一个都把肌肉长到脑袋里。开错门?如果面对这种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危险道具都能等闲视之,那么早在第一王朝这帮家伙就应该会自己解决掉自己,别忘了,美尼斯远征的时候,可就用过那东西了。”
“不是传说,因为有大臣背叛?”法师抬起了下巴,回忆着以前听乔伊斯女伯爵曾经讲起过一次的初始传说,同时悄悄的侧着脸向身边的爱尔莎撇过去。那里,一身白衣好像天使似的女孩娴静的坐着,听到法师的声音才轻轻偏了一下头,“国王夫妻在神庙祭祀的过程中,亲信大臣背叛,神庙遭围,打开星门逃亡时,却放出了危险的恶魔,结果叛军固然全灭,但是法老也不幸的变成了吸血鬼。大体传说就是如此。”
听着爱尔莎的叙述,法师微笑着,他弹动着手指向绿眼睛的女孩比划一下,示意她继续讲述这段五千年前的历史,女孩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手指头一推,一份已经被两片塑料薄膜夹在中间压制好了的莎草纸文件就落在了法师手上,只需要看一眼抬头,虽然贝坎宁对于象形文字不是非常熟悉,却还能一眼辨认出那个显赫的名字,伊姆荷泰普,古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术士之一,金字塔的建设者,木乃伊的发明人。
严格的说。伊姆荷泰普并不是一个彻底的术士。他曾经加入石匠协会,跟随共济会的先贤们学习魔力几几何学以及大量地魔法原理。他本人除了是位优秀的术士,同时还拥有着共济会所授予地研究学者、建筑大师的称号,甚至有人声称,这位六千年前的大师级魔法使用者曾经化妆潜入克利特岛的大图书馆,在那里学习了足足十年----不过,这实际上是个毫无证据的假说,一些魔法师们把它搞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老祖宗脸上贴金。
文件应该是某份日记中的节录。内容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粗略,法师自己看着虽然困难,好在身边有一个完全掌握了象形文字的爱尔莎,仅仅花了十分钟不到,他已经大体上看明白了文章所写地内容。
“到处都写着回家、回家,回家参与荣耀的战斗是我们所有人的使命。一代又一代,我们反复听到的都是这种洗脑式的光辉理想,说实话。真的已经厌倦了……”
“为什么要反复讲这些东西?他们真的爱我们吗?我不知道,至少从老人们所讲述的打仗故事来看。就算到了美尼斯大帝的时代,我们那几辈祖先也不怎么懂得爱……”
“启动星门地高塔已经建设完成了。可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说实话,每一次看到那些祖先们充满了英雄豪气和莫名其妙脏话的遗书,我都有种不寒而栗地感觉。我的魔法老师告诉我应该相信理智和自我判断,可我地第六感曾经救过我很多次……”
“今天又看到了三个家族的先祖遗书,我想祖先们大概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吧,因为他们所使用的那种语言,和黑暗圣言实在太过相似了,天知道,这么一种充满恶意的文字。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先人。怎么才会把它转变成今日优美的埃及语言……”
“在孟菲斯,我已经一天都住不下去了。到处都是狂热的返乡教团在活动,也许我该换个地方清静一阵,免得让自己的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那些相对比较冷静地孩子们,看起来他们有点难以接受,不过面对我摆满了一桌子地证据,他们显然感觉到非常震撼,这很好,自主的思考能力是施法者地根,无论术士还是法师……”
“我想,我已经疯了。我难以相信我所找到的东西,虽然我一直怀疑着我的祖先们来自下层界那两个赫赫有名的种族之一,可我还是不敢相信,天啊,遗书语言竟然和深渊通用语有八成的相似,难道说……这不可能,我一定发疯了,可是如果,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那么他们一直所讲的战争应该就是……”
“终于找到了遗书用语言的另外一个源头,那是风族语,我想,我们的祖先应该是来自风元素界和深渊之间的某个位面吧,我强迫自己相信这个说法,无论如何,这要比让自己相信自己来自世界上最危险的两个邪魔种族之一强多了……”
“也许,我应该去寻找那些下埃及家族的先祖遗书看看,对比一下会更有收获……”
“真的上当了……我的祖先们啊,你们就是这么爱护和利用自己的子孙的吗……必须要让那些返乡教团的蠢货们清醒过来,否则,等到通往那里的门开启,整个埃及全都将走向灭亡,这是我的错,我必须阻止……”
“迟了,太迟了,孟菲斯甚至比我离开以前还要疯狂,所有人都变成了返乡教的信徒,理智的声音根本不可能听得入耳,我那邪恶的祖先啊,这些难道你们早已想到了吗?也许应该发动一场变乱,至少那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法师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残片,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揉了揉额头,力图减轻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虽然即便这份节录本身也充满了因虫蛀、风蚀而造成的文字缺漏,但是法师终究还是看懂了它,抬起头,他摊了摊手:“一个不幸的先知,不是吗,可是他好歹以一己之力把这场悲剧拖后了几百年,从这个意义上说,他还是成功的。”
“可是他也同样让术士集团之间的内斗变得激烈了。恶魔的血管里原本就流淌着不安分的内斗因子,而他却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借口,第三和第四王朝几乎完全都是因为这两个不同观点的派别内斗而毁灭的。”
“那么,那场事故本身呢?”法师歪着头问到,把人变成吸血鬼,这倒很像某位深渊大佬的手笔,至于说那些所谓的叛乱者,他们八成不过是参与仪式的狂热返乡教徒罢了,为什么会被杀?啧,深渊的那群大佬们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贝坎宁真正想要问的,其实是之后的那场清洗掉半个孟菲斯的血腥魔法的真相罢了。按照吸血鬼们的记载,那位始祖法老是因为使用了那个魔法感到内疚,因而决定自我封印,可真相呢?想到孟菲斯城内对于返乡的近乎宗教般的狂热信仰,法师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还没有证据,不过从内弗尔卡拉登基以后就很少见到关于返乡思潮的描写来判断,八成那就是一场大清洗吧,吸血鬼的哥哥为了不再被那些发疯的返乡狂热者所胁迫,干脆动粗的把他们从肉体上消灭,而聪明的弟弟却跟在后面拣便宜,废黜了杀戮过重的哥哥,在死里逃生的人民支持下登上王位,这倒是很有趣的宫廷戏题材。”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里被当成了档案馆的吧?大批的先祖遗书估计已经被新法老销毁了,只剩下少数几封和被封印的哥哥一起锁在了这座幽深的金字塔下面,还有关于那些恶魔祖先们的回家誓言,一股脑的全都消失了,甚至连远征利器的星门也一样被封锁了,大概就是怕返乡派余孽利用它来搞风搞雨吧。
倒是有件有趣的事情在于,虽然由于这一连串的吸血鬼世间,上埃及的术士们损失惨重,可是通往深渊通道的敞开,某位大佬杀人时遗留的气息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却又直接导致了孟菲斯术士团血脉中力量的膨胀,从而继续压制下埃及的术士们达几个世纪之久----不过力量膨胀的同时,大脑中的疯狂似乎也在膨胀,于是乎,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关于寄生和伽法的研究课题被摆上了日程。
“想一想倒也正长,他们那些怪胎的祖先,那些恶魔们,最初的形态不也正是丑怪的蛆虫吗,难怪会选择那么一种模样,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返祖呢?”绿眼睛的女孩翘着嘴巴坏坏的说道,旁边,法师没有丝毫搭话回答她恶趣味想象的兴趣,而是捏起了一只有些带着微微绿头的古老烧瓶,借着昏暗的灯光,观察着里面那种猩红色的液体。
狂暴、火热,以及充满破坏性的魔力源泉就捏在他的手上,法师闭着眼睛感受着,最终呼出一口长气:“始祖之血,出于混沌的能源菁华,这个世界里再没有更纯净的血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