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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青莲将饭菜端到雅阁,郁墨夜又吃不下去了。[www..l]
她彻底体会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问青莲:“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青莲笑笑未语茶。
那意思却很明显,可不就是过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不是。
见她如此,青莲道:“奴婢去甲板上看看,他们买簪子应该就在码头上不远。”
虽然郁墨夜很想要面子的说,不用看,随便他们去留,但是,她没有出声阻止。
青莲出了门。
就在她郁闷地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执着筷子将盘子里的饭菜拨来拨去、拨去拨来的时候,门口传来叩门声。
她以为是青莲,顿时坐直了身子:“进来!”
甚至在门刚刚被外面的人推开些许,她就迫不及待地问:“看到他们了吗?他们……”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袭白衣入眼,走进门的人不是青莲。
郁墨夜就呆住了。
男人径直走入,然后将手里的一枚发簪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眼梢掠过盘子里被她拨弄得不成样子的饭菜,转身就出了门。
然后返身将门带上。
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郁墨夜怔了很久才回过神,伸手将那枚发簪拿起,垂目看去。
是一枚双蝶金步摇。
造型很简单,却甚是精致。
特别是双蝶眼睛处镶嵌的两粒似玉又似宝石的东西,让双蝶栩栩如生,又显得奢华大气。
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她好喜欢怎么办?
却用不上啊用不上。
只能带给顾词初了。
哎呀,那锦瑟怎么办?
虽然一个是王妃,一个是侧室,可终究都是她的女人不是,哪有一个带礼物一个不带的道理?
叫这个男人多买几个的,怎么就买了一个?就不怕这个她看不中?
她也不敢再让他去买了,他能去买了,且还回来了,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怎敢再折腾?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郁墨夜也沉静了很多,因为她不想再出什么纠复,更怕男人又不告而别。
一行人相安无事。
到达江南是几日之后。
因为事先接到了消息,所以江南的官员早已候在码头上迎接。
郁墨夜想,这样也好,这样黄三就不能立即提出告辞,毕竟那么多官员当面呢。
官员将郁墨夜一行安排到江南驿站。
官员说,夜里在豪客居准备了一场晚宴替他们接风洗尘,被郁墨夜借口舟车劳顿想休息为由给拒绝了。
谁知道那是不是鸿门宴呢,还是不要轻易出席得好。
可官员一走,她又担心黄三会提出离开,便主动寻了他,想让他陪她一起去看看坍塌的河道。
她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心里准备,她甚至想好了,实在不行,她就说好话,放下一个王爷的身段求他。
让她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没说,只“嗯”了一声。
*********
若不是亲眼所见,郁墨夜根本无法想象,那么大的工程会塌成那样。
不仅仅一边的河岸垮了,就连架在河道上方的桥梁也断塌在那里。
且不是一点点,是多处,所以,整个现场看起来,就像是经历过一耻大的自然浩劫。
难怪会惊动到朝堂,惊动太后帝王。
河道两边都没有人住,显然是修河道之前先进行了拆迁。
“听说修这条河道,南水北调,朝廷拨出了不计其数的黄金白银。”
男人甚是难得的开口说了话。
郁墨夜正蹲在河道边上,看断裂的青石砖块,闻见他出声,抬头看他。
只见他不知几时已经飞到断桥上,长身玉立、衣发翻飞,微微眯着眸子,似是在远眺。
阳光斜铺过来,笼在他胜雪的白衣上面,竟是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郁墨夜微微撇了眼,低叹,“是啊,的确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没想到最后却塌成这样。”
男人却是忽然轻笑了一声。
“人力,的确是耗费了不少,至于物力,可不见得都用在了工程上面,谁知道进了哪些人的口袋。”
郁墨夜心中暗惊,愕然看向他。
没想到他一个局外人也看得如此透彻,且还敢公然在她的面前讲出来。
的确,来之前,她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河道会坍塌的原因。
无非就是设计不合理,材料不过关,或者是没有按照图纸来施工。
而此项河道的图纸是工部尚书亲自带领人设计的,经过反复推敲,反复研究,确定绝对没问题之后才定下来的。
所以,只可能是后面的两个原因。
可,朝廷拨了那么多的黄金白银,为何还会材料不过关?
同样,既然有大量的资金,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又怎么会不按照图纸来施工?
所以,只能说明一点,如这个男人所说,财力都被人中饱私囊了。
或许这也是为何调查此事的官员会被杀害的原因。
毕竟,能从中谋利的也不是一般人,且,也绝对不是一个人。
历朝历代,官官相卫是常态。
所以,难啊!
“依你之见,本王应该从何处着手?”既然他自己主动说到了这上面,不妨就听听他的意见。
因为她根本毫无头绪。
“我怎么知道?”男人从断桥上飞下来,身轻如燕,落在郁墨夜的前面,“既然当今皇上派王爷来查,想必王爷自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个头啊。
过人之处就是来赴死。
张嘴,正欲说话,却又听得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当然,也不一定,我看皇上也不是什么会知人善任的明君,这个坍塌工程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郁墨夜汗。
“你不知道私下里妄议帝王,是忤逆之罪,是要杀头的吗?”
竟然当着她的面,如此毫无遮拦。
“难道我说错了吗?”
男人似乎丝毫不以为然。
“当然说错了,你以为皇上好当吗?看起来高高在上、要荣耀有荣耀、要威严有威严,可谁知道他所要承受的压力和他必须承受的担当?”
男人嗤了一声,斜睨着她:“你知道?”
郁墨夜微微垂了眉眼。
她也不能说尽知道,但是,她能感觉得到。
虽然她那个皇兄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但是,他一定是个好皇上。
看他总有批不完的奏折,议不完的国事,大抵一个帝王做到勤政爱民,也昏庸不到哪里去。
“皇上只有一个,他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事事都兼顾得过来?若就以一个河道的坍塌来断皇上是不是明君,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看来,王爷跟皇上真是兄弟情深啊,一直在替皇上说话。”
男人勾着唇角浅笑,凤眸深深。
郁墨夜低叹,“本王不是在替他说话,一个帝王的功过自然有世人评说,本王只不过讲一句公道话。”
“嗯,”男人点头,转眸看向远方,徐徐开口道:“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王爷远离京城,远离朝堂,却还能如此维护君王,从这一点来讲,这个皇帝还算是成功的。”
男人说得随意,郁墨夜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这厮肯定是平时凌驾在人之上凌驾习惯了。
可是,凌驾凌驾她也就算了,这样无所顾忌地议论一个帝王就未免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