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毓自毁容后,第一次将容貌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众人见那触目惊心的伤,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微微侧过脸去,不敢再看。
在场之人都是见过杨毓风姿的,也颇有些相熟的,此刻见她饶是受到毁容之痛,也没有一分黯然,心中对杨毓更是另眼相看。
衣着华贵的忻见到杨毓的脸,瞬间吓的失神,脸色煞白的,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与身侧的忻道:“这,该有多痛。”
一侧的忻脸色亦是讷讷,两人本不熟识,却相视一眼,忻娇弱的双唇抿成一条线,轻声道:“往日我总羡慕那女郎,虽出身低微,却能得王靖之青眼。”
另一忻低声道:“单凭这将毁损之貌暴露于众人眼前,却无一丝矫揉。今日方知,我真逊阿毓多矣。”
二人似有同感,又互视一眼,不忍再看退出人前。
医者似乎不放心又对杨毓劝道:“刮肉乃是噬骨锥心的痛,不用麻沸散那更是痛上加痛,女郎想好了?”
杨毓伸出洁白如玉的双手,缓缓的将帷帽拿了下来,抬起脸,看向医者,一字一句道:“是。”
说着,杨毓一身的洒脱清傲,眸光熠熠生辉看向静墨,语句字正腔圆的道:“将我的琴拿来,我便学一学关公的雅度。”她的话说的很自然,而字字又无比清晰。
:“是。”静墨没有迟疑,转身去取琴。
樊明眉头微蹙着,心痛的道:“静墨回来,便请你家女郎用我的琴。”说着,一伸手。身后一下仆送上一把梧桐木琴,静墨俯身行礼,淡然的接过琴。
杨毓冲樊明微微点头。
樊明皱着眉,看着那张流着脓水的半张脸,不忍侧目。
琴案摆好,香案点燃,杨毓一身雅致素蓝衣裙,端坐在第五徽的位置,对着自己的当心,她微微抬眸看向人群中隐隐的有些人正互相私语议论。
她扬唇而笑,若不看那张可怖的脸,这一身柔情绰态,仪静体闲,真是让人心神往之,只见她微微一笑,清亮柔润的声音道:“阿毓虽称不上甚传世琴家,却也有五不弹。”她眸光瞥向众人,轻缓又清傲的道:“疾风甚雨不弹,尘世不弹,对俗子不弹,对商贾不弹,鼓动喧嚷不弹。”
众人中几个怯怯私语之人突听杨毓这“五不弹”,登时面色羞的绯红。
杨毓又转头对樊公道:“多谢樊公将琴予与阿毓弹奏,但,地不静则心不宁,心不宁,哪里来的风雅高华之音?”杨毓缓缓自榻上起身,将樊公的梧桐木琴抱了起来。
众人此刻哪里还能不明杨毓话语中的意思?
樊公微蹙淡眉,扬声道:“高雅之音只能予以知音。”他转身对众人深拱一礼道:“烦请无事之人先行避让。”
樊公躬身,只为赶走打扰杨毓奏琴俗人。士子们惊叹一瞬,接着,他们将目光直射到那几个满身华贵衣裳,配着香囊的忻郎君。
那几人脸色红欲滴血,纷纷低下头,灰溜溜的走开。
这几人一离开,满院便剩下几位气度高华的士人与世家郎君忻。这几人分榻而跪坐,正襟而视。
杨毓对众人又是福身一礼,重新坐回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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