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上山的途中,天空就开始飘雪了,不是很大,但游客们还是纷纷撑起了伞,顿时山路的台阶上,从上而下看,就是一片五彩,都是伞的颜色,还挺壮观的。
前后两支队伍,我做先锋走在最前面,另一名导游姑娘压后,如此两个人配合,倒也省了我不少心力,讲得累了,就由她讲解,我在旁喝口水润润喉。雪越下越大,我在喇叭里吼着提醒大伙小心脚下路滑,作为领队撑着伞不实际,我穿上了透明的雨衣前行。
到得半山腰时,已经有游客萌生退意,怕山路不好走,可大部分人还是不想就此放弃,坚持着要攀到大老远的跑来这边的,爬都爬到这里了,不想放弃。
我往山因为天气原因,索道关闭了。那我们这群人下山,还得原路返回?想跟工作人员说说情,可他们态度坚决,称此天气开索道车比较危险,容易出事故。
如此我莫可奈何,只能垂头丧气往回走,远远看到刚撞人又骂人的男的往这边走来,我随意瞥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顿足,又仔细将他五官与身材观察了下,眼睛不由睁大!是他?!除夕那天街道主任让我张贴的那张纸上的人,居然躲在了这!
我就说刚才那一撞时,心头划过异样感觉,不是因为他那句骂,而是他的面色阴鹜,气息暗沉,说白了就是带着萧杀之气。当时我就觉得有些纳闷,平常一个人怎会有煞气呢?
眼下该怎么办?报警?我朝那边自己的团队看了看,如此多的人,会不会警笛一响,就引起骚乱。如果这犯罪份子逃跑了也不说了,那如果挟持人质呢?这不是把人往枪口上送嘛。枪!心中一凛,主任大妈说此人是持枪抢劫,还真的开过枪杀过人,那......
我不敢往下想,直觉就是摸手机,绕远了些走到旁处,视线范围内能看到那犯罪分子。想也没想就拨通了子杰的号码,那头刚传出他的声音,我就立即压低声音道:“喂,子杰,你听我说。我带了队在山顶上,发现了一名正在通缉的凶徒,他可能有枪,这时候我该如何做?”
那头沉默了足足有五秒,他才开口:“敏敏,你听着,现在你若无其事地带着你的团队下山,然后到了山脚下你再报警。切勿马上报警,你听到了吗?一切以你自身安全为前提,不要逞强,我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可是,这个人被通缉了很久了,就这么放过吗?”
“苏敏!”沉怒声起,语声中透着焦急:“这是命令!我以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带人撤离,越快越好!听到了没?”
“听到。”我撇撇嘴,要不要这么凶的?还指挥官呢,他早就不是了。不过从他焦急的语气可看出,他是在关心我,怕我出事,心里漾过暖意。正打算说点什么收线,抬眼间忽见那男人与我带队的游客起了矛盾在争吵着什么,一看这架势不对劲。
二话不说,把手机塞进口袋就往那处跑,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尖叫声,惊呼声,还有......枪声!响彻山头。那个男人持枪击倒一名游客后就夹持了一个女人在身前,不巧正是之前要求上山的那对夫妻中的妻子。她满脸惊恐,瞪圆了眼,她的脑门上被顶了一管黑压压的枪。如果是持刀歹徒行凶,这里有这么多人,相信会有很多人跃跃欲试冲上去救人,可是他手中握的是枪,是随时可能要人命的武器。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藏着怯意,尤其是地上还倒了一人,虽然只是肩膀处中枪没有生命危险,可那枪声到底是把大伙给吓到了,再没人赶往前一步,除了......那女人的丈夫。
可是悲剧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他因担忧妻子吼着冲上去,凶徒毫不犹豫就放射了一枪,一声惨呼人倒在了地上,胸口血如泉涌般冒出。在电光火石间,地上躺倒了两人,事情突然到我都没来得及制止,均已发生。
我赶到跟前时,只看到被挟持着的女人双眼凸瞪,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上已经不动了的丈夫,本还尖叫呼喊的,顿时失了声。
有人想上前探看那中枪倒地的男人,我一声大喝:“别动!”所有人身形一顿,没再往前,呼了口气,刚那持枪的凶徒目泛凶光,差点又想放枪了,幸亏我喝止的及时。这时候每一个动作,都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最好的反应就是留在原地。
我扫了眼地下,再与凶徒对视上,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你想要什么?尽管说,请不要伤害人质。她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你放松一些。”
确实如此,那女人脸色发白,出气多进气少,眼里只剩空洞和绝望。换了任何一个人如她的境地都会如此吧,怀揣着甜蜜的梦想攀到山顶,以为是对他们结婚纪念日最好的礼物,却没想不过是瞬间,她被歹徒劫持,亲眼看着深爱的丈夫中枪倒地,这冲突实在是太巨大了。
我能做的就是安抚凶徒的情绪,让他不要再轻易行凶。子杰在电话中让我早早撤离,以自身安全为前提,不要逞强,可是时在当下,由不得我选择。我是这支队伍的领队,团队里每一名成员的安全都需要负责,已经有两个人倒下了,我不能让更多的人受伤。
所以,我必须走到众人之前,与歹徒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