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语声越来越远,我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脑子被炸成支离碎片。
转身,一步、两步、三步,再也顾不上其他,开始拔腿狂奔!他们说深色的越野车......我不敢去想,可又没法不去想,冲到十字路口,茫然四顾,在哪?车祸在哪?
“敏子,你还不能如此狂跑。”耳旁传来遥远的声音,我愣愣地回眸,苍白的脸近在眼前,喘息不断,辨识了好一会也没认出是谁来,反正不是子杰,呐呐而问:“在哪?”子杰你在哪?目光定住在对面马路往里延伸一百米处,拥堵了一群人,围得密密麻麻的。
恍惚着往那处走,身后传来一声“小心”,接着胳膊就被拉住了,一辆车从我面前险险划过,幸而是在十字路口,车速都不快。等过了马路后,我又开始狂奔,一直到人群前才停住。从人影的背后,已经看到一辆大的渣土车横在路中央了,是这里!
我拼了命的往里头挤,拨开人群,旁人在骂什么,我也都听不进去。等挤到最里头,看着如散架了一般的车子,我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来抱起头,想要哭得肝肠寸断,想要哭得歇斯底里,可是最终只是浑身颤抖着,是不住的惊恐与后怕。旁边的大妈俯身问:“姑娘,那是你的家人吗?别哭了,节哀顺变。”
她错把我的肩膀颤动,当成了是在哭泣。可节哀顺变这四个字!残忍、刺耳、悲恸。
伸手在口袋里掏,掏半天也只掏到钥匙,我抬起头跟身前的大妈说:“阿姨,能不能把你手机借给我?”大妈见我脸上并无泪水,似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黑色的手机已经递到了我面前,我顺着那手往上看,眼角,忽然颤落了,泪水。
刚才辨识不清的人,现在看清楚了,陆向左就站在我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夕阳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仍可见他脸白得像透明了一般。
在我接过手机的霎那,他的指尖在轻颤,我有意忽略,低了头就开始拨号码。脑中盘旋的十一个数字,是那么的清晰,一个一个按下,像空白的世界扭曲了空间。
一直按到第十个时,我停住了。
是不是按完十一个数字,按下绿色通话键,接通了线,就代表着能够触及生命的逆鳞,然后回转,重新开始?可在那之后呢?之前所有的悲苦都白费,最终的凄凉仍会来到,落幕时分,只剩孤影相伴,殇离哀悯。
我抬起眼,仰看着陆向左,伸手将手机递回,轻声说:“不用了。”
从人群中退出来,脚下仍是虚浮,还没从虚惊中回神过来,救护车鸣声从远极近。熟悉嘀嘀声传来,是我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因为是最普通平常的那种,基本上没人用了,所以反而可以认定就是我的手机在响。翻遍各个口袋,最终在外套的隔缝中找到,原来我的外套口袋不知何时破了个洞,出门手机揣兜里,在公交车上挤挤就挤进了衣缝中了。
看着屏幕上移动公司的短信提醒,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向左拉了拉我的手,蹙着眉建议找地方坐下来,我抬头看了眼已经停下的白色救护车,并没反对,任由他牵着我往路旁的店铺走,恰好就走进了附近一家……沪菜馆。
坐下之后,刚刚恍惚的心思又不由自主飘远了去。
记得陆向左回国后的第一次会面,敲我竹杠做东请客,也是沪菜馆,发生了些……意想不到的事。总能在某个瞬间,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人,哪怕那回吃饭,他根本就只到了几分钟,随后带着我走了。可在我看来,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处的时间长短,他都是永远的主角,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发光体,在哪都熠熠生辉。
刚才冲进人群的瞬间,当视觉被散架的车辆冲击时,我真的几乎肝胆欲裂,幸而还有理智在,看清车子不是子杰那辆,只是一辆普通的小越野,颜色也不是深墨色,而是深灰色。就这样都控制不住心底惊起的颤意,情绪紧绷到失控。
主要还是之前在公车上刚刚与他车流交错而过,过几分钟就听到两个行人的对话,尤其还提到越野车,哪怕不信,都会跑去亲自确认。必须承认,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而那个让我差点心跳停止的人,却在我们落座不到五分钟后,出现在了门口。
刚刚还惊忧不已,颤着手指去拨他的号码,心念间全被沾满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除了瞪眼看着,不知该是何反应。足足定了好几秒的目光,才移转目光看向他身旁,与之一起进门的还有左韬和袁珺。
当视线向这边扫来时,我慌乱地埋头,心噗通噗通乱跳。不被看到的可能性,极其渺茫,可我仍选择做鸵鸟。陆向左因为是背对着门,所以并未看到后面的情况,这情形倒与上回在z市时,很是相似,只是调了个位置而已。
“嘿,苏敏,真巧,你也在这吃?”随着一声巧遇的惊喜,袁珺的脚已经站到了我视线范围内,至此躲是躲不开了,只得抬头与她寒暄:“嗯,我们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