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慎重向中年男人道歉后,换我拉着子杰出门,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就知道希望到失望的落差会压榨一个人到筋疲力尽,出得门后,我就顿住脚步对他道:“子杰,别这样,刚才就说过了,这世界上不止一个针灸师傅的,你再让人寻找就好,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垂着眸,视线定在某处一动不动,“敏敏,是我错了吗?强求一个结果,究竟是为你治病还是为满足我的心愿?你说过不想被当成白老鼠研究,可我却逼着你在做这只白老鼠。”
“不,子杰,不是这样的。之前你站在门外听到我和老医师的谈话了,我可能活不过……五年,连我肖想的十年都被砍半了,我会不甘心,你是对的,怎么着也得拼一把。所以你去寻找好的针灸师傅吧,那点疼扎在身上算不了什么,我受得了。”
“可是老中医明明说过你需要的是专门的针灸师傅以及特殊的针法才能起到效果,敏敏……”他拥我入怀,紧紧的,“真希望我可以替你承受这些。”
我把脸埋在他怀中,让眼中的湿润浸透他的衣服,心酸吗?心酸。老天爷还真是会愚弄人,需要这样来整我苏敏吗?刚刚燃希望,生怕我会偷着乐的,立即就给掐灭了。
但越是这样我还越是不服输了,当真是激起我的暴脾气了。我决定以后有任何法子,都尝试一番,实在不行,就去美国做那医学博士的白老鼠,研究就研究,好死不如懒活,五年真的太少,我要活得更久一点,陪伴子杰更长一些。
“你们还没走?”身后传来异声,转身去看,是刚刚那中年男人,他一副外出服,应该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抬手抹了把眼睛,揩去湿润,从子杰背后钻出来,抱歉地说:“这就走了,今天真是打扰你了。”中年男人看了看我,摇头道:“算了,也没多大的事,是我先骗你们在前。”说完回身关上门,往旁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迟疑了又迟疑地开口:“其实我父亲曾经教过一个学生针灸,后来总听我父亲夸他天赋异禀,是个人才。据我所知,父亲对他是倾囊相授的,他的针法应该在我之上。”
“那个人呢?”子杰迈前一步,急声问。
但中年男人却是摊了摊手回:“我不知道。那个人与父亲的机缘是在多年前,他与这位姑娘一般,也是受极寒重创,导致肺叶损及严重。后来寻到我父亲这,经过半年多的治疗,他的病情才缓解的。也正是在那半年,他边医病边跟我父亲学针灸。
后来他就走了,大约是两年前才又见到他,与父亲彻夜恳谈,两人交流了什么,父亲连我都没说。之后父亲就更加坚定的认为,他的肺癌无需去医院就医,中医同样能治愈自己。
后来才得知,那人也患了肺癌,可能就是他灌输了我父亲这样的观念。”
我的心里,不知怎的有异样划过,忍不住问:“你父亲与那人一直都有联络吗?”
“是的,他们时常会通过电话交流,偶尔那人也会过来,最近一次来是半年多前。我曾在门外悄悄听了听他与父亲的谈话,基本都围绕寒气入体该如何医治的话题在说。想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毛病?”我抓住一个重点。
中年男人点点头,“嗯,那人很多年前的寒气,虽然经过父亲的针灸驱除了大半,但仍有一些骨子里的驱除不干净。他又只医了半年就离开了,所以就遗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常常会犯病,犯起病来轻则呼吸短促,重则晕眩至昏。”
眼角抽动,甚至连眼皮也跳了下,这纯粹都是我的自然反应。因为……心里有个越来越近的答案在逐渐酝酿,但我仍然不太死心地问:“那他得肺癌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无处可去求证。每次他过来,与父亲之间的交流也都是私下里的,父亲会不许我打扰他们。只记得印象中他似乎没有咳嗽的症状,与父亲发病情况不太一样。”
我感觉心口的颤动剧烈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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