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东平看着他转身离去，然后关上大门。他低头看着记录指南在凡间生活的羊皮纸，抓着的左手逐渐攥紧。在仙界众仙都顾忌他手中的权力，可是谁又能想到每次做事前，他的犹豫和无奈。司法天神是个不能有个人感情的神位，不光是内心的责任不允许，还有三界的人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小的言语间的缺失，都能被放大千倍万倍。他，需要谨慎的不能出一丝丝差错。

没有人问过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人理解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他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后来他想通了，那是他有一次在回仙界的路上遇到正在打斗的青叶。应该是无意之间碰到的，青叶穿着米白色的长裙，拿着月瑶剑整奋力的和幻化成人的傀儡妖打斗。他见到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很快解决了那傀儡。结束战斗之后东平看到她用仙力洗净了月瑶剑，收回之后拍拍手离去。她的动作很潇洒，带着战神特有的豪爽自然。曾经让他十分的羡慕，两人同为神位，他却做不到她的洒脱。

他记得自己一个冲动问过她，她当时只是浅笑回答了六个字，在其位谋其政。东平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其实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一想，他们都是处于同样的地位，有着同样的孤苦，和责任。是啊，压在他们肩上的，催促着他们前进着的，支撑着他们一直站立不能倒下的，就是责任。想到这里，他看着手中资料的眼睛再次恢复坚定。为了责任，为了天下苍生，这些付出，是值得的，吧？

只是，好难啊。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虽然决定已经下了，虽然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明朗，但真的好难啊。把指南推出去的代价，就是把她也推了出去。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接下来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铺天盖地的转变，仙界颇有威望的指南大仙竟然也曾经私自下凡并和凡间女子结合。众仙对于东平揪出指南的说法不一，有的赞扬他大公无私公私分明，有的则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毕竟指南的事情发生久远，若非他们是仙君，鲜少可以找到证据。还有的则偷偷向指南询问，他是否在哪里得罪了东平，这才被他揪住小辫子不放的。东平对于这些说法表现的丝毫的不在乎，只是行动的速度快了许多。而我们的另一位当事人指南，则是闭门不出，来客倒是个个都见。不过即使这样，去探望他的仙君也少了很多，不是所有的仙君都有资历和指南一样，能和东平作对的。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

仙界人人自危，开始并不包括百花园。毕竟以画西冷淡（在外面表现的）的性子，还有她平时一本正经的外貌，很难让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当然，最近她也没有精力去凑热闹了。因为她发现，三界胆敢有人在她的百花园里放肆！她一开始就知道是乃无搞的鬼，毕竟两人属于同宗，虽说修的功力截然相反，但终究是同宗，对彼此也是都有了解的。

覆灭秋岭之后她就知道乃无肯定会报复自己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难道她的画香，已经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了吗？！

乃无刚出现在百花园的时候，是打算直接去熏染画西最宝贝的小花园里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的，但是弗有说最好先找到地方躲一段时间，等莫君呼唤。她决定还是先和百花园里普通的花仙打好关系再说吧。莫生天性自带的毒性开始慢慢的在百花园的地下蔓延。几乎是一夜之间的时间，百花园里盛开的花朵，就蔫了大部分。负责看顾百花园的仙子发现了之后并没有上报画西，毕竟过段时间仙界要用大量的鲜花，其它地方到时间都可以交出来，而她看顾的区域则出了事情，画西是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慢慢的，一天，两天的时间还不见好，花仙子这才慌着找其他的仙子商量。众花仙聚在一起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没办法，还是去请了画西。画西听到描述，就猜想十有八九就是乃无搞的鬼。等她到了百花园的那片区域一看，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花根，对着其她花仙子说，“你们赶快回去检查一下土地，看看是否被污染了。不要管上面的花是什么样子，一片一片的都要盘查。”

众花仙应声离开。

“你把这片花都毁了，不要有所遗留，记住要亲自动手。下面的泥土，我来处理。”她记得还有一棵绮罗，虽说绮罗用在此处有些大材小用的意味，但接点枝叶还是可以的。画西想着，又叮嘱那低着头正难过的花仙子，“亲自动手，不要有所遗留，知道吗？”

那花仙点点头，擦着眼泪走了。画西蹲下来，用手绢卷了一点土，包好才转身离开。她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那转身的动作十分的迅速，迅速到让在她身后的人还吃惊了一下。

“哼，你果然在这里。”画西看着眼前的人说。

“那当然，你毁了秋岭，可不就是让我过来的嘛。”变幻为人形的乃无说，“怎么样，还喜欢我的礼物吗？”

“喜欢，喜欢的紧。”画西攥紧手里包着泥土的帕子，咬着牙恶狠狠地回答。看到她的动作，乃无噗地就笑了，“怎么，还想着研究怎么解我的毒？别妄想了，莫生的毒，这天下早就无解了。”

“那可不一定，万物相生相克，总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