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长达尺许的大老鼠自萧铣的脚面爬过,绿油油的两只鼠眼轻蔑地在萧铣脸上扫了那么一下,然后径自转头来到不远处的一个破瓷碗旁,大模大样地将里面的小半碗冷饭扫荡一空,最后又耀武扬威地在萧铣的脚面爬了两圈,这才志得意满地转头进洞。
整个过程中,可怜的前西梁陛下萧铣,却只能哆哆嗦嗦地将身躯用力蜷缩在墙角处,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
直到那大老鼠消失不见,萧铣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躯放松,软在了地上。
仅仅这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萧铣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胯下也湿漉漉的一片,还散发着浓郁的腥臊之气。
半个月之前还在皇宫之中锦衣玉食,如今却落到如此田地,每每思及此处,萧铣都心潮澎湃、此起彼伏。
一阵阴风掠过,萧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可这死牢里,莫说锦被了,就连破袄都没半片,唯一称得上是床上用品的,就只有那么一小把勉强能盖住半边身子的稻草。
缩着身子往草堆上拱了拱,萧铣缓缓闭上无神的两眼,不觉之间,虎目之中洒下了两行的清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这十日的功夫,萧铣觉得,比十年,甚至一百年,还要漫长得多!
“父皇,您没事儿吧?”
耳畔传来女儿萧月仙惶急之中带着关切的问候。
事实上,隔着一层牢笼,即便萧铣有事儿,那萧月仙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闻言心中微暖,萧铣强提一口元气,用沙哑得近乎磨刀石般的声音低声回答道,“没事儿!女儿乖,为父我没事儿!你且先照顾好你母亲亲!都怪为父我没本事,连累了你们娘俩!”
原来,早在三天前,萧铣的正宫老婆、萧月仙的娘亲,就不堪打击,寒邪侵入体内,一病不起,昨日起更是发起了高烧,而今已经是小命危在旦夕了。
事实上,就连萧铣本人,如今也是邪祟缠身,时不时的发低烧。
不过,萧铣毕竟是一家之主,此刻虽知自己情况不妙,却也不愿说出来给女儿添堵!
“父皇切莫如此,此生能当父皇的女儿,是月仙三世修来的福气!”
“你这丫头,唉……”
就在这父女俩低声细语之际,远处传来“吱呀呀”的门响声,旋即便是一片低沉的脚步声。
见状,那萧月仙立即奔向栅栏门处,用铐镣把栅栏门砸得叮咣山响,同时口中高声呼喝道,“来人呐!救命啊!快来人呐!”
“咦?这牢中怎么还有女人?如此彪悍,难道是女悍匪么?”
不远处,传来一个略带好奇的低沉问话声。
眼见貌似勾起了来人的注意,萧月仙也顾不得计较那人话语中的不恭,连忙更加卖力地砸起了那铁栅栏的牢门。
问话的非是旁人,正是被李靖勾起兴致,来拜访那个前西梁中书侍郎岑文本的宇文小麻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