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玄的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谢什么……该是我谢你,那药果然有奇效。虽然元神修复并不能在百年之内完成,可我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殷曦和抹掉泪笑着说:“那便好。”她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曾经那么想见的人,如今出现在眼前却发现相顾无言。
忽然,她捂着脑袋,哀叫了一声。白玄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抓着她的袖子问道:“怎么了?”
殷曦和却捂着自己的脸不肯抬头,她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海中,根本没有办法洗脸。这曾经让她苦恼了好一阵,后来发现自己泡在水里洗不洗都无所谓便没再想过此事。可现在白玄来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穿了好久。
她跳起来,一下子窜得好远,然后对白玄喊道:“你别过来啊!”说着便连忙从包裹之中翻起来,可翻来翻去,只有一套神君的常服是干净的。殷曦和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其实很嫌弃这种没有美感的袍子,可现实太残忍,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无奈地换上。想到刚来东海之时,她还对岳翎抗议过,抱怨此处实在没办法保持洁净。
岳翎笑着摇扇子,“你怕什么,每天都在水里,你看水族哪一个需要洗脸……”话虽然这么说,可殷曦和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可后来她也没有别的法子,海中淡水奇缺,不好浪费,她只能忍了,后来便有些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十年……
刚刚被白玄看着,她才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就像每一寸皮肤都长满了毛。心里哀叹,殷曦和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爱干净了……心中想着,衣服已经换好。从海草丛中走出去,白玄却看楞了。
一袭玄色镶金边的圆领常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有种别样的美。殷曦和本就不是柔弱的形象,此时穿着男装更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株挺拔的兰草,端是风神玉秀。
白玄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那个停留在记忆中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神族。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只是殷曦和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沉稳。如果说以前还有些与年龄不符的故作镇定,如今就是真的从容不迫。
可看着她刚刚跳起来去换衣服的样子,又还像是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可爱顽皮。他心中一动,笑着说:“还道是你怎么了,就为了换衣服啊。”
殷曦和理着身上的系带,语气中有一丝撒娇的意味,“你都不知道我在这里多久没有洗脸了……”
白玄才明白她刚刚的怪叫是为何,哈哈大笑,“你不洗也挺好看的。况且魔族之中没有多少人天天洗,没关系的……”
殷曦和看着他,嫌弃地退后一步,“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爱洗……”
白玄:……
他就不该提这一茬,想当年自己流浪的时候,连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情。即便成了魔君,好像也没人来提醒他,反正又不是那群高高在上的神,每天都要花很多功夫在梳洗打扮上。作为一个魔,还是要有点魔族的尊严。可看着殷曦和嫌弃的眼神,他就有点无语,早知道不该这么安慰她。
这一番笑闹,刚刚的那点尴尬和沉默便消失了。两个人席地而坐,互相讲起了这些年的经历,说到高兴之处,殷曦和会笑着捶地,做了神君这么久,她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她盘腿坐着,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中把玩着一根海芦苇。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神在深海之中闪闪发亮。白玄和她聊了半天,才感觉到她的不一样是因为身上少了许多棱角,不是说她没了往日的犀利,只是她的锐气都被隐藏在温润的外表之下。他在心里叹气,自己当初为何对殷曦和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只怕她与自己都是一样的人。同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殷曦和比他要善良许多,也比他有底线。这是他自己从来都不敢想的东西,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一根弦,只要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考虑别人。可她不一样,她的狠,只对自己,只对敌人,除此之外她不会逾越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那道底线。有时候,看她似乎费了许多周折,其实白玄明白,殷曦和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的心里的坦荡……
看着他直直地眼神,殷曦和将芦苇伸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继续说啊,那个妖和术士究竟谁赢了……最后,你怎么拿到了酒杯?你威逼利诱啦?”
白玄看着她一笑,伸手抓住那根芦苇,继续说:“其实那个妖算是一个千年的虎精,想拿酒杯也是因为要到神界求药,可术士怎么肯借给他,两个人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