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你想留在学院，我替你说情就是了，至于别人，我管他们是死是活。”

薛贵突然不想再刺激她了，站起身把姚雪从地上拉起来，打开门，“你回去吧。”

姚雪呆呆的看着他，然后又呆呆的出去。

门已经被关上了，姚雪缓慢的走动着。

今天的经历让她知道，她确实很笨，笨到不仅没有办成事，还让自己跟个恶徒做了交易。

“小雪，你是个单纯的孩子，没有见过这世间的黑暗，阿嬷很想保护你一辈子，但是阿嬷也护不了你很久了，你以后怎么办呢？”

她是个孤儿，是被一个住在巷口的花白头发的阿嬷养大的。阿嬷年轻时曾经是一个武者家里的小妾，也生了儿子，但是后来她被休弃了，儿子也归了武者。

后来武者一家突然搬走了，一家人杳无音信，阿嬷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但是再怎么打听也没有结果。

她永远无法见到自己儿子了。

阿嬷会加工一些简单的药材，就是把刚挖出来的药材处理干净后要么加工研磨成粉，要么成汁，之后再把这些粉或者汁卖到铺子里去，赚取一部分微薄的晶石。

阿嬷自己是个卦师，姚雪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慈眉善目的阿嬷虔诚的在摇签卜算，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因为阿嬷的缘故，她也爱上了它。

后来试出有灵意，正好无法修武，于是走上卦师这条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阿嬷曾给她卜过卦，还不止一卦，有时候卜着卜着就会长叹起来。

“我的小雪，命苦啊。”

姚雪觉得，自己不苦。

跟着阿嬷她很快乐，阿嬷温柔而豁达，总是会轻柔的抚着她的头顶给她讲故事，两人一老一小，从小岁月安然，阿嬷很认真的保护好了她头上的那片天空，使得没有别的东西来打扰她们的宁静。

她没有了爹娘，但是阿嬷就是她的亲人，比爹娘更亲。

阿嬷管她吃穿，教她处理药材，还教她学卦。

可是阿嬷在去年冬天过世了，那一天下了雪，阿嬷就坐在院子里，任雪落了满头，好像身体也融化到了那漫天雪色之中。

姚雪流了泪，然后笑了。

她从袖中取出了匕首，重重的按在了自己胸口处。

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微微的热。

姚雪用了自己此时能用出的最大声音高喊着——

“是薛贵杀了我，是薛贵杀了我，是……”

她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周围开始起的躁动喧哗声，她只是倒在了地上，看到了一个颠倒的世界。

睫毛一颤，有着什么冰冰凉凉落了下来。

她微微睁大有些涣散的瞳孔，定睛看去。

明明是应该冷的，但是姚雪却是笑了，她笑的满足而幸福。

阿嬷……

小雪来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