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外甥类舅,这话一点也不假。
贾六现在就想一脚把十三岁的大外甥踢出门外去。
因为这小子竟拿毛挠舅舅的脚板底!
而且还是趁舅妈不注意,悄悄的。
得亏舅舅已经醒了,要不然,没法收场。
在喝了点小米粥后,做舅舅的肯定要问问外甥的学业,结果所答皆非所问,书全读进狗肚子了。
不过贾六还算满意,也不担心外甥毕业后的出路,毕竟咸安宫官学是大清的八旗大学,能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哪怕大字不识一个,出来也是厅级起步。
当今朝廷重臣、各地督抚、满蒙将军中,至少三成都是咸安宫官学毕业的。
御前侍卫一半校友。
大小宝能跟这么多牛人成为同学,再有他这舅舅把舵,将来成就能差了?
当然,这都要感谢人家和中堂,要不是和中堂发话,大小宝想从民办小学转到清华附中读书,难度可想而知。
毕竟兄弟两人是汉军旗出身,而不是舅舅这样的正宗满洲。
见舅舅身体好多了,大宝不由放下心来,一边将书包挎上,一边随口对舅舅道:“舅,你歇着,我同学今天过大寿,在外城定的席面,我得过去应酬一下,就不在这陪你了。”
“嗯?”
贾六一阵恍惚,大外甥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拿书包的动作,都像极了当年的他。
“在哪家订的席面?”
贾六从口袋中摸出张一百两银票示意妻子递给大外甥,男孩子大了,手里得有点活头钱,况且还是同学聚会,场面上的事情可不能丢份。
外甥没面子,就是他这个当舅舅的没面子。
“玉春楼。”
大宝从舅妈手中接过银票,发现是张一百两的,顿时心中狂喜:还是舅舅疼自己,跟娘要钱,一两顶天了,不想舅舅出手就是一百两,待将来舅舅出殡,怎么也要多磕几个头,多嚎几嗓子。
“噢,玉春楼啊,这家饭菜做得还行,去吧,少喝点酒,别回来太晚叫你娘担心...”
一如长辈秀啰嗦一通后,看着大宝拿钱潇洒离去的背影,贾六很是后继有人的感觉。
长江后浪推前浪,汉军子弟中又要出一个传说了。
“你也真是的,给大宝这么多钱也不怕他学坏?还有,他才多大,哪里能喝酒了?你这个舅舅怎么能这样子当?”
如秀一边给丈夫喂粥,一边埋怨道。
她不是心疼钱,而是大宝才十三岁,当舅舅的再是疼外甥,也不能把孩子往纨绔子弟上领啊。
“十三岁不小了,旗里十二岁成亲的多了,当年摄政王领着咱满洲儿郎入关时,十二岁的都得披甲上阵,女娃十一二岁旗里嫁人的更是多了去,哪里是孩子了,都是大人,小大人喽...”
回忆八旗峥嵘往事,贾六感慨良多,忽的“呀”了一声,面色疾变,好似有严重事情发生。
这模样吓了如秀一跳,失声道:“怎么了?”
“唔...没,没什么...”
贾六嘴里吱唔过去,心里却慌的很。
为啥?
因为他老相好大玉儿就在玉春楼做生意,万一大宝个小崽子被同学一蛊惑,再跟舅舅玩到同一个女人,那他舅甥俩可就成八旗的大笑话了。
如秀知道丈夫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也不问,拿毛巾替他擦嘴,道:“太医说你得静养,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
正说着呢,管事赵进忠来报,说是礼部的富尚书前来探望额驸。
“富部堂?”
如秀不知道富部堂跟丈夫有什么关系专门过来探望,贾六随口说自己与富部堂在四川剿匪时有过合作,算是同僚,这不人家听说自己病了特意过来探望也属人之常情。
如秀让赵管事去请人进来,自己则收拾了碗筷去照顾女儿。
“额驸这回罪可遭大了,”
老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