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笑着道:“回陛下,这会儿李桓他正带着锦衣卫的人,一处处的抄家呢!”
朱厚照不由的呆了呆,下意识的道:“抄家?朕没有下旨让锦衣卫抄谁的家啊!”
这显然是朱厚照本能的想法,不过很快朱厚照反应过来盯着马永成道:“莫不是那些被押入锦衣卫诏狱的那些官员?”
马永成点头道:“正是那些官员。”
朱厚照微微颔首,回神过来之后,想到李桓这些日子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提那些官员的意思,却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憋着坏呢。
抄家啊,尤其是一想到李桓一次性抄没十几名官员的家,这场面,这动静,怕是整个京城都要轰动了吧。
一想到这,朱厚照莫名得就有一种兴奋感,恨不得立刻飞出皇城去,去亲眼见一见李桓带人抄家的那种场景。
马永成陪伴朱厚照那么多年,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猜到了朱厚照的心思,不过他可不敢鼓动天子出宫,连忙轻咳一声道:“陛下,这会儿整个京师都已经传遍了,好像李桓已经抄没了七八名官员的家了,这会儿还在继续,看这架势,怕是那十几名官员谁也逃不掉。”
朱厚照击掌赞叹道:“既然够得上抄家之罪,想来那些官员的罪证已经掌握在了李卿家手中,好,抄,继续抄,这等祸害留着他们做什么,就该让李卿家抄没其家产。”
丘聚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位阁老来了。”
朱厚照闻言下意识的一慌道:“不见……”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反应了过来,看了丘聚一眼道:“去将几位阁老请来,朕等着他们。”
丘聚应了一声,连忙去请几位阁老。
很快几位阁老便被带了过来,见到朱厚照的时候,三位阁老直接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忙上前一步阻止三人下拜道:“几位卿家快快免礼起身。”
王鏊性子最急,还没有起身便直接唾沫星子冲着朱厚照狂喷道:“陛下,臣请陛下下旨,阻止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无旨抄没朝中官员之家,制造混乱之罪……”
朱厚照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轻咳一声看着王鏊道:“王爱卿,你性子还是这么急。”
王鏊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和您说正事呢,再让李桓闹腾下去,必然是百官沸腾啊。”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王爱卿,你是不是误会了,李卿家抄家的事情,是朕特旨允许的!”
“什么?”
朱厚照这话一出,顿时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人不禁一愣,满是愕然与不敢相信的看着朱厚照。
李东阳下意识的便道:“可是为何内阁之中不知道这件事啊?”
朱厚照淡淡道:“朕也不记得这种事情需要同内阁打招呼啊。”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东阳几人一眼道:“怎么,爱卿的意思是朕调动锦衣卫亲军做什么,还需要经过内阁的允许不成?”
李东阳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臣惶恐,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今天朕也同几位爱卿言明了,那些官员皆是罪有应得,若是有一人被冤枉,不用你们弹劾,朕自会将李桓革职。”
王鏊道:“可是陛下……”
朱厚照不等王鏊开口便道:“几位卿家且回吧,内阁之中政务那么多,几位卿家还需多费心才是。”
李东阳扯了扯王鏊,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等告退。”
拉着略有些不情愿的王鏊,李东阳、杨廷和三人离去,而朱厚照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也是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整个人长出一口气,显然方才面对三位阁老,就是朱厚照也是强撑着。
浑然不知道皇宫之中,朱厚照替他挡下了一波的李桓这会儿正带人出现在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之前。
相比较喜好豪宅的吕文华,这位堪称清贵之臣的史浩的府邸就显得有些低调了。
但是低调并不意味着不够档次,府邸虽然不大,可是却别具匠心,其中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同样是价值不菲,尤其是许多的奇花异草想要收集起来搞出这么一个花园出来,无论是花费的精力还是金银都不是一个小数。
史府的下人不多,很快所有人都被锦衣卫给拿下,而此刻李桓正带着陈耀等人看着面前一片占地足足有一亩多的花园。
这花园之中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一片,看上去长势极好。
花园贴着的就是高高的院墙,将史府同长街隔开,一墙之隔,内里是花团锦簇的花园,外面则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站在这花园当中,可以清楚的听到墙外长街上的喧哗声。
李桓看着这一亩多的花园,想着在这些奇花异草之下所埋藏着的冤魂尸骸,心中便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杀机。
根据史浩自己交代,单单是他所能够记起的,被他虐杀的娈童便有近二十人之多,这些娈童死后皆被他下令埋葬在这花园当中,充作花肥。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去将那高墙推倒,今日也让这京师百姓见识一下,堂堂左副都御史史浩的真实面目。”
李桓也知道他今日的抄家之举绝对会刺痛了百官,可以预料到,百官绝对会发疯了的弹劾他,更是会在百姓之间尽一切可能的抹黑于他,甚至魔化他的形象。
这天下的话语权便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如果说真的放任不管的话,李桓敢说要不了多久,至少在这京城百姓之间,他李桓就要成为酷吏、奸佞小人、杀人如麻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
陈耀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大明白这个时候李桓为什么要他将那高墙给推倒。
不过对于李桓的吩咐,陈耀素来不会去质疑,所以一招手,顿时几名锦衣卫校尉上前。
那高墙虽然坚固,可是也架不住几名身高体壮的锦衣卫校尉的破坏啊,不过是转眼功夫,就听得一声轰响,高墙猛然之间倒塌。
原本热闹的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也就是高墙之外有一段距离种植着一排的树木,不然的话这高墙突然倒塌,还真的有可能会砸到人。
就算是如此,不少人也是被那滚滚的烟尘淹没,许多人直接发出惊恐的尖叫。
等到烟尘散去,许多人看到了那倒塌的高墙以及高墙之内显露出来的李桓等一众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的一众人。
“咦,这……这是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吧,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一脸愕然的看着对面史府当中的情形。
不过有人消息灵通,不久之前便已经知晓李桓正在带人抄家的消息,这会儿突然之间见到一群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中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便有人兴奋的给不明就里的人解释起来。
等到那些人明白过来这是李桓带了锦衣卫正在抄没史府之后,许多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兴奋之色。
远处更是有许多人得到了消息一路跑了过来,围着那倒塌的高墙,虽不敢进入史府一步,却也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院子当中直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似得。
甚至有人兴奋地高声大喊“抄家了,快来看锦衣卫抄家了啊!”
这可是抄家的大戏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不曾想今天竟然有眼福能够看到这般的情形。
李桓对于这些人自然是放任不管,他故意招这些人前来,自然是希望越是热闹越好,来的人越多越好。
很快外面便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一张张的朴实而又充满了兴奋的面孔是那么的诡异。
李桓冲着陈耀点了点头。
方才已经从李桓那里知晓了李桓的用意,陈耀这会儿见到李桓点头,当即上前一步,冲着外面的一众百姓扯着嗓子喊道:“诸位乡邻,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么也不瞒大家,今日我家大人李桓亲率锦衣卫为民除害,抄没左副都御史史浩这草菅人命的恶魔家产。”
人群静悄悄的,他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却是没有想到正忙着抄家的锦衣卫会同他们打招呼啊。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之间大叫一声道:“史大人贵为左副都御史乃是朝中清贵大臣,是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好官,你们这些锦衣卫才是奸贼……”
原来人群之中,一名秀才,怒气冲冲的盯着一众锦衣卫,在他看来,这些锦衣卫竟然如此欺凌一名御史,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抄没一名清贵御史之家,执行的人不是奸臣又是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看向李桓等锦衣卫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毕竟拜许多民间的传言所赐,再加上锦衣卫本身的特性,锦衣卫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现在那秀才这么一喊,许多百姓下意识的认同锦衣卫就是奸贼这也不稀奇。
李桓倒也不生气,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对面那些百姓。
这些人或许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朴实、顺从、勤劳、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一群人。
可是这些人也是最可悲的一群人,他们可欺,可骗,可辱、可杀,他们是一个王朝的基石,也只是基石。
深吸一口气,李桓上前,朗声道:“诸位,在下李桓,想来许多人也听过李某的名字。”
李桓的名字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九成九的人也只是听说,却从没有见过李桓,不过这会儿那些百姓却是看向李桓,似乎是想要将李桓这张脸给记下一样。
“咦,这官也好生的英俊啊。”
“好年轻的锦衣卫官员啊。”
一声轻咳,李桓开口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道:“诸位,史浩是不是好官,李某说了不算,其他人说了也不算,但是事实可以证明,史浩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又一名书生冲着李桓怒道:“污蔑,李桓你这奸贼,你口口声声污蔑于是大人乃是恶魔,你可有什么证据?”
许多百姓齐刷刷的看向李桓。
李桓轻叹一声,一指身前那一片长得极为茂盛,花儿开的是那么鲜艳的奇花异草道:“证据就在这花圃之中。”
说着李桓声音森寒无比道:“你们可知那道貌岸然的史浩酷爱凌虐娈童,单单是被他所虐杀的娈童就有数十之多……”
“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一个个的面色大变,显然是不敢相信李桓所说的话,就连人群之中为史浩辩解的几名士子那也是一脸的愕然。
“荒谬,真是荒谬,你还说不是污蔑,这里哪有什么证据!”
李桓们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边上的锦衣卫道:“动手吧,是时候让这些冤死的冤魂见一见天日,他们的冤屈也该得到伸张了!”
十几名锦衣卫闻言立刻上前,以锄头、铲子又或者是直接用佩刀将那些被史浩收集而来的奇花异草给铲掉,同时在花圃之中刨了起来。
泥土翻飞之间,伴着那被铲掉的花草,原本被打理的错落有致的花圃登时一片狼藉。
不远处的一众百姓这会儿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花圃,眼中带着几分迷茫还有几分期冀。
就是人群之中的几名文士这会儿脸上也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一人满脸坚定的向着边上几人道:“放心吧,史大人清清白白,何等慈祥的长者,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虐杀娈童的恶魔,这一切都是李桓那奸贼污蔑史大人的。”
突然之间一名锦衣卫感觉自手中的佩刀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当即大叫一声道:“大人,下面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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