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上冒出来的细汗,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似的。
燕卿像做贼一样,从兜里将薄荷糕偷偷拿出来,可糕点脆弱,这会儿早就碎了,只剩下几小块尚且能入口的。
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儿嘛,反正都是要进嘴里,碎不碎有什么关系。
燕卿两眼弯弯的捧着绢帕上的糕点:“你很热吧?
薄荷糕解暑,我偷偷给你留的,你尝一块。”
霍楚临淡漠的连眼都没抬,皱着眉略有不耐:“你不怕皇后怪罪?”
燕卿笑嘻嘻往后头瞧了瞧的:“这不是没人看见么。”
霍楚临心下嗤笑,这偌大皇宫,哪哪都是皇后的眼线,就她方才跑过来的一小会儿,早就传进皇后耳里了。
不过霍楚临却没领燕卿的好意,燕卿跟她不是一路人。
一个生母低贱,不受宠的三皇子,另一个护国将军府嫡女,将来说不定要嫁给权贵之人,本就没有任何有交集之处。
霍楚临十分厌恶她们这样的人,高贵的昂着脑袋,高贵的笑,高贵的施舍。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燕卿手上的薄荷糕,烦躁的扭过头。
燕卿见他如此,也不勉强,努了努嘴有些不大高兴,提着裙摆跑了回去。
霍楚临明显见她脚步顿了顿,是发觉马车不见了。
他嗤笑的跪直了身子,真笨。
……
后来燕卿还是一如既往的常常提着薄荷糕来凤栖宫给皇后问安,也时常能撞见来给皇后请安的诸位皇子公主。
偶尔也见霍楚临,只是二人并未有过多交集,燕卿挨个将皇子叫过去,叫到霍楚临的时候,他便也给面子的应了一声。
小年过后,宫里正是一派喜庆洋洋。
霍楚临混在一众兄弟中间,听八皇子打趣道:“听说燕卿妹妹生辰就在后两日,过了生辰就及笄了呢,我瞧母后对她颇为欣赏,说不准,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六哥便要娶妻了!”
六皇子面红耳赤的推搡他:“胡说什么,平白糟践了别人姑娘的名声,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霍楚骁虽这样反驳,但比起其他非母后所出的兄弟,他日日陪在母后身边的时辰都很长,自然对母后心里的盘算一清二楚。
可他对那个燕卿还是挺喜欢的,相貌算是极漂亮,性子也很活泼可爱。
光想想,霍楚骁都有些欣喜。
霍楚临下意识放慢步伐,佯装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冷笑的回过头来。
口是心非。
不过他与别的皇子想的都不同,其他人不过是打趣男女之事,霍楚临却低头揣摩起了皇后的心思。
燕家是护国将军府,燕将军手握兵权,乃朝中重臣。
六皇子与太子皆是皇后所出,太子已娶了妃,总不可能让燕家嫡女嫁给太子做妾,因此便只有六皇子了。
以六皇子这不争的性子,断然不会同自己兄长抢皇位,是最合适不过了。
这亲事一旦结下,皇后身边不但有外戚协助,又笼络了朝中大臣,这朝堂之上,岂不是有一半是她的天下。
这头霍楚临心下正拐了十八道弯,那边刚与诸位皇子打过照面的燕家姐妹正小步往宫外去。
燕环拉了下小袄,低声感慨道:“我觉得三皇子长的愈发好看了,可惜了身份低。”
燕卿没理会,手冻的缩进衣袖里。
霍楚临的相貌一直就是出众的,只不过从前太过默默无闻,才叫人忽略了他。
如今却不同,短短半年的光景,这不为人知的三皇子忽然冒头了。
听说上回秋猎,皇上的马儿受了惊,直往悬崖边冲,是霍楚临冒死将马儿拉了回来,这才救了皇上的命。
从前燕卿进宫常见霍楚临跪在凤栖宫门前,回回理由都是对皇后不敬。
可实则,燕卿打听到他的生母原是皇后身边一个洗脚婢,所以也难怪皇后不喜他,有心刁难也是常有的。
只是自打秋猎之后,再没见到霍楚临跪在门前,甚至也不再常见他到凤栖宫来。
听人说,他最近是在御书房练字。
总之,三皇子在皇上面前露了尖儿,如今也有人奉承了。
就连燕环都注意到他,燕卿笑笑,觉得也算的上是件好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