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山脚下,路边那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客栈吗?”
红柳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也反应过来了,立刻接道:
“堵路只是为了让行人能调头去住客栈。
故布疑痕,也是为了恐吓过路者,让过路的人以为周围埋伏了很多人。而那些贼人真正想动手的地方,其实是在那间客栈里。”
“嗯,所以树干旁边留守的人只有四个,而脚印却故意踩了那么多,并且做出一副有大量人手埋伏在那儿的样子。”
水银说着,微微颔首,肯定了红柳的推测。
“哈,那我就没做错了。我把那四个贼人的尸首摆在道旁了,您看到了吧?相信应该能起到点儿警示后面路人的作用。”
红柳得意洋洋地邀功道。
她就说嘛,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下击杀令?
如果对方是因为穷得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做剪径行为的小毛贼,小姐就不会特意用上处理二字。
而且她下手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身手完全不像是丝毫不懂武功的、农家出身的人。
只不过,那点儿身手在她面前,完全不够看,所以她才没留意到两者之间的区别。
当时只一心想着,小姐既然下了击杀令,那么,自己就无须考虑太多。
“做得很好。”
水银微笑着冲红柳点了点头,毫不吝啬自己对红柳的夸奖。
其实发现道路被阻、而她观察到情况的时候,就可以下令让红柳将埋伏之人格杀,但是,她当时并不能确定埋伏之人身手的高低。
那时候,根据地上、以及树干上脚印的深浅,只能看出那些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庄户。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在动起手来的时候,自己不会成为红柳的累赘,就选择了先调头隐藏,也为了蒙混一下对方。
红柳被夸得不好意思,红了红脸,眼珠转了几圈后问道:
“小姐,那咱们今晚是不是能早点进城?早点休息?我这身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
这三天来,她们晓行晚宿,几乎就是在马不停蹄地赶路,连吃的、喝的,也几乎全是在马背上啃着干粮、嚼着冰块解决的。
自己的身体还吃得消,可小姐的身体却肯定是撑不住了。
“好。”水银闻言点头。
她知道,红柳这是在心疼自己,这份心意她领了。
“翻过这座山,正好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杏城,咱们今晚就在那歇脚。顺便大吃一顿,好好地慰劳、慰劳你。”
水银笑着对红柳说道。
这条路,她没有走过,但是打小,师父就在她的房中挂上了、都城到西北边境之间最详实、最精细的舆图,她就算是闭上眼睛,也不会把路走错。
师父说,看着地图,就会感觉父亲其实离自己并不远。
但师父不会想到的是,就是那副地图,让她从小就在心里插上了双翅膀,就等着能飞过那些距离,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
眼见夕阳沉坠,两人终于赶到杏城。
守门的小校官,看了看手中的西北军将佐腰牌,双手递还给将令牌交给自己的、那位书童模样装扮的少年后,立刻对着马背上另一位、长得丰神俊逸的公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挥手示意放行。
水银冲着那名小校官微微颔首,然后打马快速地进了城。
这枚腰牌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本是为了方便她,在愚山和都城之间互相行走时用的。
因为不合理,更怕被御史或者什么有心人发现,揪了父亲的小辫子,所以水银从来就没有使用过。何况,她也没有私自下过山。
直到这次离家出走。
“嗳,我说,张校尉,这名西北军将领的年纪,是不是有点儿太小了?没听说西北军出过这么一个小将军啊?您也不细细地盘查盘查?”
有名兵丁凑近了正望着那位公子进城的背影、有些出神的校尉问道。
“嘘……瞎嚷嚷什么?”
不等校尉发话,另一名兵丁就拉开他,低声地训斥道:
“那一看就是哪位将军家的公子。这定是听说西北边关出事了,私自拿着令牌急赴边境,准备报效朝廷呢。
你是得罪得起将军?还是得罪得起那位公子?就算你敢得罪,但人家可是图着保境戍边、与敌人拼命去的,你瞎嚷嚷个什么劲儿呢?”
被他训斥的那名兵丁听罢,顿时慌了,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赶紧道:
“是我该死!是我胡说八道!”
接着,转头望向城内的方向,嘀嘀咕咕着:
“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咱既然当了兵,就该轰轰烈烈地上沙场、痛痛快快地杀贼寇,总比整天扛着这把破枪、守着这破门,要强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