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畹停住脚步,朝这边看来。见到岑子曼,显然是一愣,随即点头微笑着唤了一声:“岑姑娘。”便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岑子曼的下文。既然不上赶子问她有什么事,态度上又不冷淡,娴静守礼,让人无端地心生好感。
这姑娘不错。
夏衿站在远处,心里暗自点头。
从刚才的事就可以看出,这姑娘心头是极有成算的。既有帮人的那份善心,又不乱施好心,还知道用手段。可表面上却温温柔柔。面对这样的人,你就是发火都不好意思。
难得的是,这姑娘还长得极美。
这么想着,夏衿就觉得罗骞要是能娶上这么个媳妇,定然会忘了前情,从此幸福美满。
“阿衿,过来。”岑子曼回头招了招手。
夏衿只得过去。
“阿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龚家二姑娘,名叫玉畹。”岑子曼说着,又给龚玉畹介绍夏衿,“这是永安郡主。”面带得色。
想当初夏衿跟她去参加宴会时,没少闺秀笑话她跟一个乡下姑娘走这么近,简直是掉身份。可这会子却人人夸她眼光好,在永安郡主身份微末之时就跟她成了莫逆。所以在一众闺秀面前,每每介绍到夏衿的时候,岑子曼就一脸的得意。
龚玉畹上前行了一礼,原来淡淡的笑容顿时深切真诚了几分:“玉畹见过永安郡主。郡主高义大才,玉畹十分佩服。”
“龚姑娘谬赞了。”夏衿虚扶一下,邀请道,“不知能否请姑娘一叙?”
龚玉畹一愣,随即道:“自然没问题。不瞒郡主说,自打听说过郡主的事迹,玉畹就心向往之,期盼着能见郡主一面。如今能有一叙的机会,玉畹求之不得。”
嘿,这姑娘,还是个活络人,并不像岑子曼说的那么寡言少语。
夏衿目光闪了闪,指着自家的酒楼道:“那是我跟阿曼一起开的,上头有雅间,还算清静。咱们不如上那里去说说话?”
龚玉畹微笑道:“一切听从郡主安排。”
三人进了酒楼,夏衿领着直接往刚才出来的那间雅间走,一推门看到苏慕闲和罗骞正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开。她佯装愣了一下,抢在苏慕闲开口前道:“咦,你们怎么在这儿?”还对两人眨了眨眼。
跟夏衿交好的,几乎都是七窍玲珑心的。即便是岑子曼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那心眼子也一点儿也没少。苏慕闲和罗骞见她这般,又一眼瞥见夏衿身后站着一个陌生姑娘,虽不知怎么一回事,但领悟她要传达的意思还是没问题的。
苏慕闲笑道:“你怎么来了?既然来了,就进来一块坐吧。我正有话跟你说呢。”
夏衿犹豫了一下,转头望了岑子曼和龚玉畹一眼。
岑子曼像是没看到夏衿的犹豫似的,直接进门找了个位置坐下,问苏慕闲道:“表哥,你在这儿跟人谈事吗?”
她问这话,是掩饰桌上她们留下的两人套茶盏,这茶盏小二还没来得及收呢。
“嗯,约了同僚在此坐坐。他们刚走。”苏慕闲道,吩咐阿砚,“把桌上的茶盏撤走,再叫人上一壶好茶来。”
阿砚忙收拾了桌上的两套茶盏,出门去了。
“龚姑娘?”夏衿用目光征求龚玉畹的意见。
龚玉畹不着痕迹地朝苏慕闲和罗骞面上扫了一眼,朝夏衿点了点头。
夏衿这才走了进去,一边给大家介绍道:“这是龚家二姑娘。”又指着苏慕闲和罗骞道:“这是武安候,这是皇上新任的兵部的罗主事。”
听到苏慕闲的名字,龚玉畹还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待得听到罗骞的名字,她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脸色飞起两朵红晕,蹲身行礼时,神情很不自在。
旁观的三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浮起了笑意。
看来兵部的龚大人想要让罗骞成为自家女婿的事,龚玉畹是知道的。
罗骞没想到自己跟岑子曼说的话余温尚在,她和夏衿就领了那位龚家二姑娘进来了,回礼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也有一丝尴尬,不过他惯会遮掩自己的情绪,面上一丝儿都不显,大大方方地朝龚玉畹一揖,还朝她看了一眼,这一瞥即逝,态度十分坦然。
他这自自然然的态度,让龚玉畹放松了许多,随夏衿坐下后,神情也恢复了正常。
“这几次你去府里给我娘看病,我都在宫里轮值。她老人家虽说好转了一些,但具体病情如何,尚不清楚。你跟我说说,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彻底好起来?”苏慕闲既扯了个“有话要跟你说”的由头,便拿了武安候老夫人的病情做话题。
夏衿自然十分配合地掉了掉书袋,云山雾罩地把武安候老夫人的病情扯了一通。
在他们俩说话的当口,夏衿便发现龚玉畹时不时抬眸偷偷打量罗骞。而那头罗骞也悄悄打量龚玉畹,只是相比之下,他的打量就不动声色得多。
跟苏慕闲说了武安候老夫人的病,夏衿就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边关上面扯,果不其然,不光听过所有经过的岑子曼来了兴趣,便是龚玉畹也眸子亮了起来。尤其是罗骞在讲述他们怎么在晚上摸进敌营偷袭的经过时,龚玉畹望向罗骞的眼神明亮得如天上的星辰。
显然,她对罗骞还是有些意思的。
大家喝着茶吃着点心,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离去。
送龚玉畹上了马车,岑子曼跟着夏衿也上了车,问她道:“怎么样?龚家这二姑娘还好吧?”
“好不好的,咱们的意见不重要。罗大哥觉得好才叫好。”夏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