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高明纯捧着一卷书靠在美人榻上,没过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打瞌睡,困到极致时干脆往下缩了缩躺平睡着,等赵衡看完一页书看过来哭笑不得,让青黛拿一张薄毯子给她盖上,屋里四处放着冰盆,怕她这么躺着着凉。过了大半个时辰,昙花花苞慢慢动了,赵衡放下书卷走到美人榻旁边轻声叫醒高明纯。高明纯勉强睁开眼:“陛下怎的还不睡?”赵衡俯身将她抱起来:“你这甚么脑子?不是说和朕一起看昙花?”“什么?”高明纯听他说了两边才明白过来,下来走到那盆昙花前打着哈欠等开花,实在是不雅。赵衡干脆将人抱到腿上,一起坐等昙花慢慢开放,高明纯靠在他怀里打着哈欠小声解释:“陛下见谅,臣妾有孕后嗜睡,若是再睡着了,陛下记得……”“嗯,记着叫你。”赵衡在床上躺那么久早就睡够了,且精力旺盛。昙花洁白花瓣渐渐展开美不胜收、香气四散,赵衡拍拍正迷糊的高明纯:“阿纯,开花了,你再不看就花谢了。”高明纯猛地睁开眼,就见四五个花苞已经完全展开,白色花瓣微微颤动,她自赵衡膝上下来,走两步来到昙花身边,捏起一朵放在鼻下轻嗅,熟悉却难得一见的香气沁人心脾。赵衡站在原地观赏这幅月下美人图,心情愉悦。“陛下,您走近来看看我养的好不好?”高明纯招招手,说话也放松了许多。“好。”赵衡自然而然揽着她的肩,赞道:“阿纯养的花极好。”“可惜,它很快就败了。”高明纯依依不舍轻抚最喜欢的那朵。“陛下要继续看吗?”赵衡不大明白,反问她,高明纯摇摇头,娇小脸庞上第一次那么明显染上愁容:“还是不看了,花期那么短暂臣妾不想看它落败。”“那便就寝吧。”高明纯打个哈欠说好,又命人将这昙花搬出去:“让它们赏一赏今晚月光吧。”他的皇后是真心软啊……等到了内室,高明纯渐渐清醒,她还没忘记白日皇帝说过的话和他来椒房殿的目的,皇帝已经去净房洗漱了,出来时身上带着澡豆香气,高明纯没敢多呆,连忙起身去了净房,罗璧兴致勃勃给她介绍新研制的一款澡豆,香气清新便捷去污还有滋养肌肤的功效。高明纯闻了闻:“香气扑鼻,罗璧姐姐辛苦了,你和青黛姐姐也用一些吧。”罗璧和青黛相视一笑:“谢娘娘。”哪个女儿不爱美呢。出了净房,罗璧和青黛匆匆退下,王儒章客气的对两位大宫女道:“奴才在这伺候就成,两位姑娘歇着吧。”罗璧不放心:“青黛姐姐,我和王公公守在这儿,万一娘娘传唤我去伺候。”王儒章笑呵呵的:“还是罗璧姑娘想的周到,娘娘习惯你们伺候呢。”青黛笑笑,也就去了。——高明纯回来穿了件水红色寝衣,长发半干,一步步挪到床前,皇帝正在闭目养神,他穿件薄薄的轻绡寝衣清晰到可以透视。“陛下?”“嗯?”赵衡似是迷糊的应了一句。高明纯一喜,难道皇帝睡着了,她坐到床边从赵衡伸脚那片绕过去来到床里侧,赵衡没有丝毫动静,她不太明显的舒一口气拉着被子躺下阖上眼准备入睡,却听到身边人的笑声越来越大。“陛下没睡着?”有点恼羞成怒了。赵衡睁开眼,转过身一只手放在她腰上凑得近了些:“朕本来要睡了的,可惜被阿纯吵醒了。”他身上都没盖被子,高明纯很快明白吵醒的双重意思,灼热的亲吻从颈后袭来,而后不得不翻身平躺过来,借着罗帐里的微弱光亮,看清他嘴边笑意,他们已经近四个月没有同房,高明纯担忧的捂着小腹,却见他慢慢亲吻安抚着。“阿纯不怕,我轻轻的。”他牵着她的手放到肩上,俯身下去时两人的长发落在一起,已然分不清彼此。内殿烛火越燃越高,火苗亮堂堂的舞动交缠,燃到极致烛光大亮,那灯花爆起遗落一声细小的声音,烛火渐渐变弱,直到然出下一段灯芯。**高明纯睡得迷迷糊糊时察觉到皇帝起身离开,这人起身时还不忘摸摸她渐渐隆起的小腹,甚至在她眉心亲了亲,缱绻缠绵。“陛下,上朝……小心。”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朕今日不上朝。”赵衡抓着腰带扑到床上又在她脸颊亲了亲,却见她微微皱眉根本没被吵醒,笑了笑放下帷帐走到镜前穿衣,铜镜中的青年嘴角含笑眉头无波,像当年一样快活张扬。赵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穿好衣裳伸个懒腰,窗外朝阳徐徐升起,他心中斗志无限,这样的好时光他绝对不能再丢。宫女悄悄捧着铜盆进来伺候赵衡洗手净面,而后束发戴冠。“王儒章。”王儒章守了半夜,仍旧精神抖擞的,利落应了一声是。“傅雷呢?”“大统领正在殿外候着。”赵衡装扮好,饮了一盏茶:“走吧,见见大统领,尔等守在殿外莫要吵着皇后,听见响声儿赶紧进来伺候。”宫女都应是,并不敢怎么抬头窥视圣颜。赵衡在内殿精神抖擞的,到了殿外见到傅雷又是精神萎靡随时可能断气的痨病鬼样子,傅雷看的一惊,及时上前搀着皇帝。“傅卿,随朕去练功房看看吧,朕许久没去了。”傅雷犹豫不决:“陛下,您……”“现在就去。”赵衡不容拒绝,一意孤行。傅雷无法,只得小心翼翼伺候着皇帝带着一行伺候的人去了练功房,皇帝的练功房原本是赵衡日日练功所用,偶尔还会叫禁军侍卫陪他练武,或者兴致一起召集世家子弟陪皇帝比武的,皇帝腿折这几个月练功房基本荒废,但练功房的宫人仍旧日日扫洒不敢怠慢。“傅卿陪朕进去走走,其余人退下吧。”傅雷搀着皇帝进了练功房,王儒章将扫洒宫人遣散,他自个守在练功房外,无人敢靠近。门一关上,赵衡便不复那病秧子的虚弱样儿,随手拿起一把剑耍了两招,傅雷守在一旁,并未表现出任何讶异。“朕好些日子不曾活动筋骨了,傅卿陪朕赤手空拳过两招?”“是。”傅雷卸下随身的佩剑,活动活动筋骨。赵衡双拳紧握,眼神凶狠,傅雷微怔,丝毫不怯懦的迎战,两条健硕人影很快厮打在一起,谁都不让谁。两人在武学造诣上傅雷更胜一筹,因他靠这个立足,往日比武傅雷陪练居多,可这次交手时傅雷发现皇帝的拳法比以往更狠厉、老辣,五十招内两人不相上下,傅雷性子耿直,接下来比试中更加认真、不留后手。赵衡大病初愈体力不如以往,过了百招颓势渐显,傅雷及时收手:“陛下大病初愈不可脱力引发旧伤,这次是臣输了。”赵衡大汗淋漓确实乏累,索性直接席地而坐歇着:“傅卿也坐吧。”“是不是奇怪朕的招式?”在坠崖前赵衡的武学只比一般禁军侍卫强些,只在前世带兵打仗时武学精进,躺在床上这几个月他并未忘记从前的心得,与傅雷打斗时一点没有保留全部使了出来。“是。”傅雷老实回答,他原以为陛下大病初愈还不如从前,万万没想到竟远胜从前,简直不可思议。赵衡转了转手腕心不在焉道:“朕得了两本武学图谱,待会儿你去承乾殿让王儒章给你拿来。”傅雷是个武痴,欣喜道谢。“走吧,朕要回去躺会儿。”赵衡缓过劲儿来只觉得浑身酸疼,傅雷心虚的不敢抬头。皇帝回了椒房殿,恰好赶上早膳,高明纯正在喝粥,看见皇帝灰头土脸的样子差点没呛着:“陛下,这是怎么了?”赵衡哀叹一声:“朕找傅雷切磋,谁知……哎。”见他伤心,高明纯连忙将宫人遣出去,然而皇帝只是洗把脸就老实不客气的坐在她旁边舀一碗粥快速喝了,风云残卷了整个餐桌。陛下你吃了我吃什么?你还是个病秧子吃不了这么多啊!再传膳也说不过去啊!大概是察觉到高明纯的怨念,赵衡放慢速度,给她留了一点牛肉和包子。高明纯怀着孩子劳累一晚上更不客气,两人吃了个半饱,好在早膳过后宫人端过来许多瓜果,夏天正是吃这个的时候。赵衡浑身酸疼在皇后的美人榻上躺着,连吃个葡萄都是高明纯一颗一颗喂着,更增加了皇帝病弱的可信度。黎太后知道了心急如焚,一直追问赵衡说的那个神医什么时候到京城,要不就命人快马加鞭接过来。赵衡想了想:“母后放心,就这两天肯定能到。”“那就成,你这样要吓死母后了。”赵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勉强安慰黎太后两句,母子俩说了一会儿提到住在菡萏阁的白姑娘该如何安置。黎太后主张皇帝将其收入后宫,赵衡嘴角一抽,反对道:“母后,白姑娘规矩礼仪都差一些在宫里住着很是束缚,不如封她做个郡主县主,宫外赐座宅子,日后母后给她操心找个婆家,也不算辱没朕的救命恩人。”“好罢。”黎太后也不强求,只是暗自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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