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冬日落雪的傍晚。
华灯初上,路灯发出的光亮穿透飘舞的雪花,指引人们归家的脚步,车灯劈开漫天琼瑶,照着开车人前行的方向。
与急切归家人们的心情相反,越是这样的天气,洛松花越想冲出住所。
心血来潮的洛松花想到不日前,从林区来探望她的哥哥所带来的松球,便带着浸了油的松球一路到了江畔。
穿过防风林便可到达江边,最初进行城市规划时保留的这片林子,现在看来真是功德一件。
他不只是这座城市中最耀眼而环保的绿化带,业已成为一幅屏障,阻挡着市区的嚣闹,污染与不安。
不过此刻面对这片林子的洛松花极度不爽,因为防风林下半部树干已深埋在雪中了,就这么趟进去,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
但最终洛松花还是决心一试,在这样阴郁的天气里给自己照个亮,添把火。
洛松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不曾想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便是李燚。
这条街路是李燚从单位回家的必经地,经过这条街道的人很多,当日看到洛松花的也不只他一个。
只是除他外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为陌生人驻足,更不会因为好奇或担心那人寻短便一路尾随。
洛松花终于走出林子,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此刻雪小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
在冰镜清辉的照耀中,这片纯白素净之地笼了层圣洁的光芒。
此刻江面上没有人,只有月光在行走。
好一会儿洛松花从如痴如醉的情境中醒来,自提来的柳条筐里拿出一个单肩鹿皮小包,又拿出松球装在包内,随即将包斜挎在肩上。
洛松花从堤坝滑到了江面上,她取出一颗松球背着风点燃了,轻握住底部抛出,那松球便似坐了过山车般,急速的上升又陡然的下降。
松球的底面触到了冰面,已经被油和火烧热了的松球,触到寒冷的冰上,竟似磁场的负极碰到正极,牢牢的吸附住彼此。
受热的那一小块冰也极速的垮塌,变成了一处小到不能再小的水洼,油和水混到了一处,火浮在油水之上燃烧着。
极冷极寒的冰,极热极烫的火,就这么混合在了一处,一个要温暖对方,一个要冷却对方,彼此胶着,纠缠。从完好无损化成灰烬,从冰冷变为火热,再变回最初的冰冷。
冷风将松球燃烧后的灰烬吹散,严寒把那一小洼水重新变回了冰,最终的最终只有那曾经着过火,被烧的凹陷进去的一小块地方,还记得曾经有过的绚烂,曾经发生的自杀式的缠绵。
洛松花快速的燃放着,没一会儿周围都是散落的,此起彼伏的松球燃烧的火焰。
这一幕让紧随而来的李燚看痴了,在他眼中这个戴着白色长毛皮帽,穿着下摆散口白裘皮的女人已化做精灵,在冰上、在火中舞蹈。
女人露出如孩童般痴迷的无限满足的神情和少女般天真无邪的笑容,火光映红了她细瓷样的面庞,她的面庞在这跳跃的,闪动的,有生命的火光中更为动人。
终于,意识到被人窥视的洛松花停下来。
洛松花半是吃惊半是愤怒的盯着远处呆愣的男人,当确定男人对她没有恶意时放下了戒备。
远远的用极为厌恶的目光瞪了眼打搅到她的男人后,弯下腰拿起筐篓准备离开。
已被深深吸引的李燚,向着洛松花所在的方向走来。
洛松花警惕的站直身子,看着移动速度很快的李燚。
待李燚距她只剩下五米时,故意露出阴测测的眼神逼视着,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质问李燚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