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举手给郑旭示意一下，指了指远处，意思是自己先走了，然后又给苗指导打了个招呼。

到了这儿，他就像回到家一样，不用别人管他，他自己熟得很。

转眼间，郑旭发现，在场的除了自己和苗指导，就剩周围分散站着的几个警卫员了。

“哈哈，就你这个体格，不当兵可惜了。”

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身前站着的郑旭，苗指导满意的点点头，就郑旭这体格子，再加上他这个长相，勐一看就是仪表堂堂、英姿非凡，至于面相，那是英武之气，当兵嘛，气质凶一点更有气势。

“哎...时运不济。”

郑旭有些尴尬...他家里以前成分不太好，到他这一代还有点影响，当初他爹老郑想当兵都不行，政审不过关，一直延续到他这一代也不行，等到郑旭以后有孩子的时候，再想当兵，差不多就行了。

...

“走吧...郑导儿，咱们走一走看一看，看边看边聊。”

苗指导笑了笑，主动邀请郑旭先走走，郑旭点点头，只能客随主便了。

...............

海军，是特别讲究专业化的，而苗指导，也信奉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这次张老师提议把郑旭邀请过来，负责拍摄“宣传片”，苗指导也是极力同意的。

现在人来了，苗指导想先和郑旭聊一聊，顺便提点小要求。

“郑导...咱们以前拍摄这方面视频的时候，路子不一样，想要达到的目的也不一样，民众希望看到我们的一些建设成果，但有些东西，还得收着点展示，不是我们的摄影团队不行，而是他们习惯了以前的拍摄方式之后，现在突然转变，还达不到你这种面相民众的商业路子的程度。”

“明白明白。”

郑旭听到这儿，点点头，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虽然都是摄影专业的，但大家的行业和职能有所差别，不分高低，他也没有说什么看不起人家的摄影师之类的想法。

“嗯...老张带来的电影，我们都看过了，效果很不错，场面很宏大，你以前也给运输机拍过广告片，相信在这方面，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

“但是...这次情况毕竟有些特殊，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或者别的安排？”

“张老师说，您想要气势强点的风格？”郑旭轻声问了一句。

苗指导停下脚步，看了眼郑旭指了指远处的海面说道：“对！这次毕竟是要对外展示一下嘛，亮亮相，展示展示力量，把你那一套比较商业化，最好浮夸点的拍摄风格拿出来，其他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都可以告诉我。”

郑旭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视频拍成什么样先不说，就指挥这方面，他不敢乱说，也不想为了拍摄视频，给人家带来什么麻烦，也就说是，郑旭想在从善如流的大前提下，尽量顺手拍摄，而不是刻意的去提什么要求。

这就是人家苗指导给他客气客气而已，千万不能当真！

“苗指导...我是这么想的，主要的镜头呢，都放在航拍上吧，到时候演习开始，我们跟着一起拍摄就行，不用特意麻烦。”

“哈哈哈，行...走，去我办公室坐坐。”

苗指导满意的点点头，郑旭很上道啊，没那么多要求，不用领导多操心！

..............

当天晚上一点多，在郑旭远在海岛省出差的时候，中州市《人民的名义》剧组，终于结束了一天的拍摄。

像外界的这些剧组，不管是人员配置，还是时间安排，都非常紧，拍戏需要争分夺秒。

他们可不敢像一闪一闪传媒的剧组那样，每周还要双休，平时但凡没有夜戏，一般下午五六点就收工了。

而他们这种普通的剧组，导演和制片人，恨不得把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掰成八瓣用。

每天早上四点多，化妆师就要开始准备给拍摄计划上最先出场的演员化妆了。

而等到六点左右吃完早餐，一般七点左右，剧组就得开始一天的拍摄了，这一口气直接拍到上午十二点多，然后...

午休？

不存在的，一个小时吃饭时间，稍微休息一会儿，大牌点的明星还能在自己的保姆车里休息一会儿，小点的演员和群演之类的人员，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就得了。

然后再从下午一两点开始，直接拍摄到晚上六七点吃饭。

这次吃完晚饭，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还得赶紧继续拍摄，普通电视剧其实是很喜欢安排夜戏的。

特别是现代剧，拍夜戏需要细节不高，很多细节借助夜色不用布置的那么精细，比拍白天的戏要省事儿的多。

这一忙，就拍到晚上十二点左右，一天的拍摄才算正式收工。

讲究点的剧组，收工后会给工作人员发一顿夜宵，但一般的小剧组，这回就不管饭了。

剧组这么多人，忙了一天了，吃夜宵肯定要吃，这也是很多影视城盈利方式之一，一个剧组上百号人，一个影视城要是同时有数个剧组、再加上游客，这些人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各种餐馆、外卖，在一天当中的这个时间点，销量是最好的。

《人民的名义》的导演李路，和他的好兄弟高亚林，回到酒店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俩人带着黑色的口罩乔装打扮一番，出门坐上一辆出租车，直奔电影院。

“哥...这大半夜的，怎么想起来拉我去看电影了？”

“咳咳咳”，李路看了眼前面的司机，这位司机师傅虽然没认出来他俩，但聊天的内容就需要稍微注意点了，很多出租车上可是有录音的。

“到了再说吧，我有点情况，你给我参谋参谋。”

高亚林点点头，扭头看了眼司机，又看看李路，两人对上眼神，有点了然了，大哥这是要找个地方和自己谈事啊，说什么不能在宾馆里？

还非得跑到电影院呢？

............

虽然《安南往事》获得了金棕榈奖，但这种片子，对于很多观众来说，都不太感冒，长久的刻板印象下，让很多人觉得，参奖电影好是好，但...故事性嘛，也就一般般了。

这也就导致了，最近已经上映好几天的《安南往事》除了白天上座率还看得过去之外，等到晚上12点之后，很多影院的上座率已经不足一两成了。

这么少的人，随便找个地方一坐，配合着电影的背景音，想谈点什么，说话也方便，也不用俩大老爷们儿单独去喝顿酒。

...............

“你好...给我来两张最近的电影票，《安南往事》的。”

高亚林抢着买票，让李路先坐旁边休息等着他。

“好的...嗯...我看看啊，最近的一场要等到两点十分了，还有不到二十分钟，要哪个位置的。”

影院收银员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两个大半夜戴口罩的中年人把她吓了一跳，缓了缓心情，才给高亚林介绍了下一场《安南往事》开始的时间。

“行了...要这两个吧。”

高亚林指了指最后一排靠近走道的两个位置，一会儿这场《安南往事》，在票座系统上可以看到，目前这场也就他和李路看，其他的位置还都是空着的。

“好的...29一张，一共58块钱，先生要办会员卡嘛？咱们这儿有暑期活动，冲1000送200。”

“不了不了，咦，你们午夜场的票这么便宜嘛？”

高亚林很反感这种动不动去哪都要办会员卡的方式，他宁愿没优惠，也不喜欢办卡，但这个票价有点不对劲儿啊，才29一张，这个价格，有点太低了吧，而且还是一部拿下了金棕榈的电影啊。

“我们市里有20块的票价补助，原价是59，再加上午夜场优惠十块钱儿，先生你看看爆米花、饮料、零食你还要吗？”

关于票价的问题收银小妹随口解释了一句。

高亚林暗自咂舌，这魄力挺大的啊，市里直接补助20，这就是主场的优势吗？

这可不是降票价，而是补助，一个人二十块，整个中州市这么多人，要是来个十几万观影人次，想想这要花出去多少钱。

抬眼一扫，高亚林注意到柜台后有个蜜雪冰城的小门头标志，指了指说道：“那卖奶茶的还有吗？有没有什么联动产品？”

电视剧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行业顶尖大老，喜欢打广告，身后还跟着几个铁哥们赞助商，这是整个圈子里都知道的事儿。

每次郑旭的电影上映，蜜雪冰城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他们会很应景的推出联动产品，这样的宣传，随着这几年蜜雪冰城的发展，能直接下探到各个电影院。

想想这种吓人的覆盖力度，哪位导演不羡慕？

“有啊，最近新款的安南梦主题茶饮有好几种，大部分都是百香果的、芒果的，你要喝冷饮还是奶茶。”

收银员小姑娘顺手从柜台里摸出个红白相间颜色的围裙，往身上一套，拿起口罩一带，摇身一变，从收银员变成了蜜雪冰城“奶茶师”。

这一幕给高亚林看的一愣一愣的，一个人干两份活儿，好家伙，这个节省成本的路子，他很眼熟！

好像陈希、陈制片就很喜欢这么玩，而陈希从哪学的，就不言而喻了，人家一闪一闪传媒就喜欢搞复合型人才，讲究啥都会点，各部门员工都能客串，现在蜜雪冰城对电影院都渗透到这种地步了嘛？

高亚林心里突然一冷，这种东西，表面看上去很简单，但这位看着人畜无害的收银员小姑娘。

她可是能看到一家影院每天最真实的票房上座率和营业额的。

万一她聪明点，或者背后有人指挥，把每天看到的各种数据，给特定的人汇报一下，只要这种人一多，很多票房信息，就能很轻松的汇总出来。

想想蜜雪冰城现在基本上都快遍布全国了，他们很可能办到像他现在这样想的事儿。

一个这样的小姑娘不可怕，一百个、一千个呢？

到时候，他们把每个影院的客流量、销售额都汇总到一起，拿给蜜雪冰城的人，那边的人再拿给一闪一闪传媒的人一看。

他们办很多事儿就方便的多了！

这种深入一线直接整理出来的数据和什么网上统计出来的数据，真实性和可靠性要高得多。

高亚林还算是个京圈儿的人，他现在从这个小姑娘的穿围裙动作中，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里面的信息量还是很大的，越想....越细思极恐。

怪不得前一段时间，冯导和关导两人败的那么惨，《老炮儿》上映后，他们这边一买票房，那边就被人暗地里捅出去了，最后连是谁捅出去的都不知道。

就人家这个渗透力度，再结合现在的网络方便程度，高亚林随便想想就知道了，他们这边一买票房，你别管挑的地方再偏僻，哪怕是偏远县城，只要有蜜雪冰城渗透到的地方，人家快的话，坐在家里，十分钟之内就能知道哪个影院有人买票房刷票。

就蜜雪冰城这种蝗虫般的扩张速度，随便添几台设备，万把块钱就能在影院里整个小柜台门头。

现在国内，还有哪里没蜜雪冰城的地方？

越想越害怕，虽然这些都是自己结合着这位收银员小姑娘换围裙的动作所作出的猜想，但高亚林非常肯定，这事儿以他对郑旭的了解，那位保不准真做得出来！

据圈内传闻，他们星盟那几家公司的老大，可没一个善茬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郑旭是什么样的人？

他交的朋友能简单到哪里去？

妄自己以前还觉得一个卖奶茶的民营企业还很low，很没档次，只当郑旭像外界传闻那样，拉着蜜雪冰城是因为早年的情谊，但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好像很深啊！

谁能想到，人家卖个奶茶还有副业，而那些开在国外的那些蜜雪冰城的奶茶店呢？

他们能干出来什么事儿？

真吓人...不敢想了。

...

“我...我...我要两杯这个...百香果波波冰红茶吧。”

高亚林一番思考，开口的时候，语气都有点抖了，想了半天，对着收银员递过来的单子点了点，要了两杯冷饮。

收银员小姑娘奇怪的看了眼高亚林，转身先打小票，冷饮比外面贵，八块钱一杯，加上电影票一共74块。

“这是你的小票。”

等高亚林付过钱，收银员小姑娘说道：“先生...你们可以先进去休息，我做好之后，给你们送过去。”

“好的、好的，那就谢谢你了。”

高亚林拉着李路，两人先进放映厅。

“怎么了这是？”

李路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这位好兄弟。

怎么买个票之后一脸紧张的？

“没事大哥...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高亚林不想说那么多了，这事儿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出来了，或者还没人看出来，他现在虽然猜到了点儿，但他不敢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