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又不是赌鬼，替你们试探阴天子，这种找死的活儿，不干！”
“可是以你如今的处境，留在阴庭，不也是赌一场吗？”
那鬼将含笑说道：“赌对了，也轮不到你去当鬼神，最多再过三五百年，念你劳苦功高，赐你鬼仙功法……而若是赌错了，遭受了清洗，不还是直接魂飞魄散？”
“这他娘的叫做选择你懂不懂？什么叫赌？”
虚极真人显得颇为恼怒，但语气似乎也有些虚浮。
他初入幽冥之时，就知道自家前途堪忧。
哪怕生前是人仙，进入幽冥之后，成为阴差，有着大周国师罩着，但约莫也得三五百年，才能获得鬼仙修行之法。
至于修炼……他怀疑在阴神彻底腐朽，烟消云散之时，都没法真正修成鬼仙。
原本还考虑着，为阴庭效命，也许有望，被封为鬼神，也算有长生的希望。
但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家世不够清白，而且还有桉底。
在不久之前，他跟李正景合伙过。
而李正景已经彻底得罪死了阴庭。
自己又出生于这方人间，乃是昆仑仙宗门下。
阎尊被三界之门断去手掌，据说还有昆仑少宗主出了一剑的功劳。
眼下连罩着自己的大周国师，都悄摸摸地被接走了，上了天界……这师徒两个不要脸的，光顾着登天去了，把自己落在了阴庭。
没人罩着，在阴庭孤苦伶仃，眼下又逢阴庭大乱，他其实有些担心，自己会被消灭掉。
但想了一想，阴庭大乱，鬼神已经陨落众多，而秩序崩塌，急需人手，也许自己有望顶替此前陨落的“鬼神”，受到阴天子赐封。
这就是风险与机遇并存！
所以他觉得这个选择，极为稳妥。
但对方居然声称，这是赌一场？
这不是对老夫这种稳妥之人的羞辱吗？
虚极真人当即大怒，又听得那鬼将继续说来。
“事成之后，你便不是鬼神，而是真神，永恒不灭，永世不朽。”
“给老夫画什么大饼呢？就空口白话？”
“这里有一部‘真神之法’、一部‘鬼仙之法’、一部‘香火炼神之法’、还有一部是‘天道契约’。”
“天道契约？”
“府君亲自允诺，事成之后，助你成就真神，必倾尽全力。”
“……”
虚极真人沉默一下，然后说道：“东岳府君乃是阴庭的古老大神，曾经在阴庭的地位，是隐约要高于阎尊的存在！尽管此前战败，退居人间，但却也留下了类似于你这样的暗手，如今……非得要老夫出手？”
他神情之间，满是狐疑之色，说道：“这是一场必死之局？所以忽悠老夫去送死？反正老夫死了，这什么天道契约，也就没乱用了？你们是不是以为老夫傻的？”
他这样说来，显得愈发恼怒。
这些年来，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所有人都当他傻了。
可实际上，他只是疯了，怎么就傻了呢？
“彻底掌控阴世大道的阴天子，自然非同寻常，难以轻易试探……此次阴天子清洗天界各方势力眼线，就连府君麾下也被清掉了一批，诸般鬼神都恐惹火上身。”
这鬼将无奈道：“其实也是因为，此前阴庭发兵人间，崔判官和青面鬼王，出手相助于人间，暴露了府君的存在……所以这一次，阴天子同样也是要清洗府君暗藏的人手，除我之外，基本都被盯上了。”
他看着虚极真人，吐出口气，说道：“而且也快查到我这儿了，尽管不至于将我清理掉，但短时日内，阴天子的嫡系鬼差，会暗中监察于我，也就只有你……”
虚极真人不满地道：“我也有嫌疑啊，我出身于那一方人间不说，我还有桉底呢！”
鬼将迟疑了下，说道：“其实你早就被查过了，但是……谁会跟一个傻子较劲呢？”
“你叫谁傻子呢？”
“疯子？”
“这还差不多。”虚极真人怔了下，又欢喜道：“等等，你说我被查过了，然后没弄死我？也就是说，我算是阴庭嫡系了？”
“你只是洗清了嫌疑，谁又会重用一个疯子呢？”
“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我疯了，所以放过了我，但是不可能重用我，也就不会给我鬼仙之法了？”
“对，你在此千年，最后的下场，就是魂灵老朽，消散于天地之间……”这鬼将说道：“当然，如果愿意，可以通过诸天万界生死轮回神器，洗清前尘，扫去岁月痕迹，成为新魂，投胎转世。”
“不愿意！”虚极真人气呼呼道：“都投胎转世成新魂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还是个凡夫俗子，我要成神！”
“所以你是答应了？”这鬼将心中松了口气。
“答应个卵。”虚极真人冷笑道：“加钱！”
“什么意思？”鬼将怔了下。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老周可以飞升，有东岳府君的扶持，她成为阴庭的神灵之前，原是天庭帝君册封的真神，在天界也有旧识作为帮手！”虚极真人说道：“事成之后，接引我去天界。”
“不可能，先前已经是府君给出的最大诚意。”这鬼将摇了摇头。
“老夫这就去告发你们！”虚极真人转身就要跑。
“等等！”
这鬼将忙是把他扯回来，低声道：“我这就传讯府君……”
他神情古怪，心中更是复杂。
本以为一个疯子，随便就能哄骗，却没想到跟一个疯子掰扯这么久。
更重要的是，这疯子的许多理念，差点把他都带歪了，而且最后还得加钱？
当消息传到人间，进入坠龙洞天之时，东岳府君差点就把铜镜给砸了。
这疯子不是早就疯了吗？
而且当年口口声声，敬畏真神，看见本座一块身躯碎片，都要顶礼膜拜，躬身叩首，结果今日居然还敢威胁本座？
“这什么世道？疯子也没有疯子的样子，简直是个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