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刑部郎中王谌出声道:“即便太子有罪,秦王也应奏明陛下,由陛下圣断才是,岂可擅自处置?”
这是揪住了李世民不合法的小辫子了。
李世民当即一脸无奈道:“孤本也如此考虑,但父皇身边宠妃尹德妃、张婕妤都是兄长党羽,孤又急切难拿到实证,即便告发,父皇又如何会信?”
“如此打草惊蛇,殿下兵权又被剥夺,岂非死得更快?”夏雨也不动声色的补了一刀。
五姓众人顿时又没说话了,这的确是事实。
礼部郎中崔福善灵机一动,昂然道:“既太子有罪当诛,但按国家立嫡立长之原则,也应由安陆王(李承道)为太孙才是,岂有立秦王之道理?”
郑善果等人顿时心中喝彩,这个问题问得好。
于礼法上讲,安陆王这位嫡长孙的确比李世民这个嫡次子更有继承权,这勿可置疑。
李建成之死,已成定局,若是能争个太孙,那也不算太亏本。
李世民脸色一黑:做梦呢!他废这么大劲,担这么大骂名,难不成白费劲?
真要让李承道当了太孙,以后继位了,迟早会把他这位叔叔剁巴剁巴、当饺子馅包了。
杀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
不过,这话,他做为当事人,并不便回答,不禁目视夏雨。
夏雨那可是抬杠大赛冠军、巧舌如簧的高手,当即笑道:“不瞒诸位,殿下本无意太子之位,但裴相等皆进言,说天下初定,内忧外患,国赖长君,此社稷之福也。陛下也欣然允之,劝告再三,所以,殿下才勉为其难。”
漂亮!
李世民大喜: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国赖长君,安陆王那毛头小子,能镇得住现在的场子?
如此,他上位虽不符合立嫡立长,但情理上也说得过去了。
历史上,同样也不乏先例。
郑善果等人当即怒视夏雨,恨不得当其生吞了。
毕竟,从种种迹像来看,李世民此次玄武门事变,背后的谋主,必然是夏雨无疑了。
也只有夏雨这样一位鬼才,才有如此天衣无缝的手笔、于绝境中逆风翻盘!
所以,虽然以往很有交情,但面对让己方血本无归的罪魁祸首,能有好感才是怪了。
郑善果冷冷道:“国赖长君虽也可行,但如此大事,岂可轻率而决?理当廷议才是。敢问殿下,陛下何在?臣请召开大朝会,共议立储之事。”
这是还不放弃,准备用人多势众来做文章了。
李世民又不是傻子,如何肯答应,一时便有些迟疑。
“不用了。”忽然,有二人长身而入,身上带着淋漓的血迹,正是长孙无忌和尉迟恭。
“殿下,”长孙无忌一边见礼,一边‘悲痛’道:“臣奉命清理东宫,不想有余寇穷凶极恶,狗急跳墙,竟先杀害了先太子诸子,然后自焚而死。臣未能阻止,有罪!”
尉迟恭眨眼眨眼巴,他没某人那么厚黑,编不出瞎话,便只是泛着牛眼,一脸不屑的仰着头。
殿中立时一片难捺的宁静,郑善果等无不瞠目结舌。
他们万没想到,李世民下手这么快、这么狠!
这些人原以为就算不能把安陆王扶上太孙,至少也有个能够谈判、争取利益的筹码。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
夏雨见一帮人傻了,则是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及时。果然,李建成的子嗣不能留啊。
“长孙无忌,你、你是怎么办的事?你让孤如何向天下交待?”李世民却‘愤怒了’,横眉冷对长孙无忌。
“臣自请责罚。”长孙无忌很光棍。
“罚俸半年,回去闭门思过。”李世民很‘严厉’的说出了处罚。
“诺。”
长孙无忌得意的扫了眼郑善果等人,一脸无所谓的扬长而去,尉迟恭也赶紧跟着溜之大吉。
演技低劣!
表现浮夸!
郑善果等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在演双簧,个个简直是气炸了肺。
但是,看穿了又如何?
现在刀在人家手里,而他们,却已经没了任何筹码!
郑善果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不要无能狂怒,冷笑道:“秦王殿下果然好手段,这是吃定我五姓七望了么?”
李世民‘一脸不解’:“郑卿这是何意,诸侄遇害,孤也是悲痛不已。”
“若殿下一直是这态度,那咱们也不用谈了。”郑善果脸色铁青,霍然站起,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起身。
李世民一直把他们当猴耍,真当他们五姓七望不敢掀桌子么!?
大不了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