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喻学冷恍恍忽忽醒了过来,此时体内那两股内息稍微平息了一些,喻学冷正想暗暗松一口气,突觉手阳明大肠经微微一热,不由暗叫一声:“糟糕。”未及反应,继而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也同时一热,这六条经脉皆属阳经,身子立时如坠火炉。
而同时间,与之对应的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六条阴经却陡如寒冰侵蚀。热的极热,而寒的至寒,两者不能交融。原来‘血魔解体阴阳大悲赋’共分阴阳两部,段天尊所习的乃是阳部,专走阳刚一路,而喻学冷练的乃是**,专走阴柔一路,此时一阴一阳一入他体内,立时不能交融,除了冲脉、带脉两脉之外,八阴八阳的经脉遍相互激烈冲撞起来。
那股热气与寒气分从左右上下,慢慢汇到心肺之间,在心肺之间交互激荡,喻学冷只觉心跳剧烈,随时都能心停而死一般,极度疼痛与难受之际,当下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跃进身前的魔池之中。
一入魔池,喻学冷顿觉遍体清凉,好似那股热气与那股寒气已经水乳交融,再无寒息和炎息之分。
喻学冷心中一喜,但还来不及高兴,那股热气与那股寒气又陡然生出,在体内激烈冲撞起来,似乎要生生将其撕裂开来。
生死弥留之际,喻学冷的心中生出一种不甘,一种对天,对对地,对人,对人生的一种不甘,一种怨天,怨地,怨人,怨尽人世间的一种悲愤之气。
抬眼处,正看到帐幕上的字:“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这是屈原《九歌》中的《山鬼》,喻学冷心中一动,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转眼一看另一个帐幕,只见上书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亦兮为鬼雄。
这是屈原《九歌》中的《国殇》,喻学冷念着念着,忽然恍然大悟。
漆黑宁静的长夜下,忽然传来一阵长笑声。
笑声之大,仿若天地怒吼。
戾气之强,直惊得夜色下的群鸟乱飞。
杀气之盛,就连天地间的风也为之萧索。
夜凉如水,淡淡的月光使皇宫显得更为清冷,宫墙高耸,巨大的城门重重关闭,从原本寂静的皇城显得庄严肃穆。
突然,一道蓝影,快得如狂风掠地一般,飘进皇城之内。
御书房内,赵昀正在龙案前,处理着那如雪花般飘入皇城的奏折,蒙古大年兵至合州,与合州兵马交战数回,各有胜负。合州,乃是大宋最后一条防线,一旦被破,大宋便岌岌可危了。
赵昀连续看了数封,眉头顿时越皱越紧,不时发出长嘘短叹之声。
忽听巨太的檀木门被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个轻的几若听不见的脚步声从外踏了进来。
赵均眉头紧皱,头也不抬,愠怒道:“不是说了不要来打饶朕吗,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进来那人却脚步不停,轻声叫了一句:“父皇。”
赵昀一怔,抬眼一看,只见进来之人白衣如雪,长相绝美,全身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息,不是别人,却是萧依依,如今的赵玉蝶。
见是赵玉蝶,赵昀紧皱的眉头方才微微舒展了些,含笑道:“这么晚了,蝶儿,怎还不去休息啊。”
萧依依淡淡一笑道:“睡不着,想过来看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