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跪下,哽咽着道:“求夫人给奴婢做主。”接着翠云便将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金春娘气够呛,本就因为那小贱人的事受了婆母三天折磨,好不容易回来,正想惩治那小贱人一番,谁知还没动手,自己的人倒先让小贱人给打了,这口恶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的。
“人呢?”金春娘强撑着身体坐起,略显苍白的娇容满覆阴霾,眼神更是阴沉冷厉。
翠云忙道:“就在外头候着,夫人,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金春娘皱眉扫了翠云一眼,心里对这个丫头也生了厌恶之感,身为她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竟然在安澜院吃这么大的亏,传出去她这个主母也跟着没脸。
“让她跪着进来。”虽对翠云心有不满,却也不会当着顾知安的面发作。
翠云赶忙起身出去,在金春娘面前她有多委屈可怜,到了外头的顾知安面前,她就有多嚣张得意。
“大小姐,夫人说你不敬长辈,罚你跪着进屋给夫人赔罪。”
翠云抬着娇俏的下巴,用鼻孔看着顾知安,等着她在自己面前跪下,然后再嘲讽她几句,好出了心头恶气。
然而,顾知安不仅没跪下,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说了一句什么‘撒比’,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直接就越过她身边往屋里进。
翠云气得跳脚,伸手想要去拉扯顾知安,嘴里嚷嚷道:“夫人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让你跪着进去。”
紧跟在顾知安身后的琅乔又怎会让翠云碰触到顾知安,直接伸手揪住翠云的衣领子,甩手就将翠云丢到几丈远处,任翠哀声惨叫,主仆三人却连看一眼都不曾。
进内室前,顾知安将一个小纸包塞进了红缨手中。
红缨一看纸包便是是什么东西,立即心领神会,含笑点头。
主仆三人进入内室,正好迎面撞上听见翠云喊叫声出来查看的碧雨。
碧雨丝毫没有让路的打算,皱眉看着笔直而立的顾知安,冷声质问:“夫人让你膝行入室,你没听见?”
顾知安勾唇浅笑,目光越过碧雨看向阴沉着脸坐在床畔的金春娘,满含嘲讽道:“她可不配受我跪行之礼,一个妾而已。”
这话就像一柄利刃狠狠刺进了金春娘的心窝里,将她努力掩藏的陈年旧事给挑了出来。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就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娘才是——”说到这里,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知安却面色不变地望着金春娘,“怎么不说了?我娘才是什么?你莫不是想说我娘才是妾吧?难不成当年的三媒六聘和震惊京都城的十里红妆都是假的?”
金春娘死死盯着顾知安,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很荒唐的感觉,眼前这个女孩,根本不是顾知安。
顾知安从小在她手底下长大,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别说出言顶撞她这个继母,在她面前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上次在长荣院她就觉得奇怪,但没有深想,此时看来,老爷之前的异感并非错觉。
金春娘突然从床边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顾知安身前,眼睛死死盯着顾知安,将她上上下下一遍遍打量,突然开口,“你不是顾知安,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