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并不想和我们拼刺刀,他们开始后撤,然后在一个有效的距离里,半蹲着开始向我们射击。
黄文烈甩出去一个手雷,借着炸起来的烟雾率先冲了上去,我们也都有样学样,先甩出手雷再冲进硝烟中。
身边不断的有倒下的同袍,我们开枪还击,加速冲过去,刺刀子弹什么能用就用什么,倒下一批再上一批。黄文烈满脸的血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日军的,他现在丢弃了他的步枪,正举着他的毛瑟二十响在烟雾里不停的打着连发,从他身边冲过去的同袍们很快和日军展开了近身肉搏。
刺刀刺入皮肉的声音,身体互相撞击的声音,临死之前的惨叫的声音,几百米的江滩上现在是活脱脱的人间修罗场。
我被一个日军撞翻在地,我都来不及反应,那家伙已经压在我身上,凶神恶煞一般举起枪刺就要刺下。我以为自己这回算是死定了,更加凶神恶煞的段彪从后面冲上来,单臂卡住那个日军的脖子用力一拧,我清晰的听到那个日军脖子咔喇的断裂的声音,他几乎一声没吭就软倒在了我身上。
我费力的掀开他,段彪喘着粗气:“安子,你打枪还凑合,干这个可真是不行!老子救你两回了啊!”
我举枪砰的一声干掉了一个准备偷袭段彪的日军,笑着说:“还你一回!”
一个多小时的拼杀,我们干掉了日军三分之二还多,剩余的十几个抵挡不住朝着江边退了下去,重新在江滩上依靠散兵坑进行攻击。
日军的战术可以说既老套又实用,缓兵之计被他们从东北用到了西南,最可恨之处是这么呆板不变的战术也能屡试不爽!我们有准备了,他们不打,又是斡旋又是和谈的,等你觉得他们可能真的不再进攻了,这些王八蛋又会忽然的冲出来直接吃掉你!
就像今天,我们都以为日军已经是准备和我们隔江对峙了,没想到他们又一次的故技重施。趁着我们松懈,突然的强行渡江,也几乎就站稳了摊头阵地,若不是湍急的怒江延缓了他们的后续增援,结果怎样也真是难说。
经过三天两夜的反复拉锯冲锋,攻过怒江的日军基本被消灭在江滩上,而忽然上涨的怒江也让有心增援的日军后续部队彻底放弃了这次进攻。
事实上,在这次进攻未果之后,日军再也没有发起过像样的进攻。但是他们开始强征西岸的老百姓给他们修筑工事,于是在一段时间里,我们每天都能看到摩云岭上比日军还要多的老百姓繁忙的身影若隐若现。
“妈拉个巴子,鬼子这是要修长城吗,怎么抓来了这么多老百姓……”段彪恨恨地望着对岸。
“飞机侦查说,日军在修建大量的碉堡……话说也真是啊,修什么碉堡能用这么多人……”我在心里画着问号。
日军的示弱,表现在了他们战略行动上,他们的主力开始有意无意的收缩到了大城市,日本人比我们更热衷于中国的兵法,什么增灶减灶用的烂熟,一些看似旌旗招展的县城村镇,实际上都没有多少日军驻守,更多都是战意模糊的伪军在担当主力,虚张声势的空城计在日占区并不少见。
日本人一心效仿满清,试图一鼓作气占领中国,殊不知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满清所以能够成功侵占了中国两百多年,主要是因为那时候是冷兵器时代,对于资源的消耗和现在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而日本又不是一个能源大国,一旦被拖入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去,捉襟见肘日渐式微就在所难免。
现在的怒江两岸除了偶尔的冷枪冷炮,基本上已经陷入了僵持对峙的局面。
因为“带兵有方又身先士卒而屡破倭寇”,黄文烈如今的声望与日俱增,深得上峰器重,连带着当日极力举荐他的汪庭岳都沾了光。
汪庭岳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出现在了临勐,他现在的身份是军部下派的少将督导专员,对前线部队的错误行为进行干预指导。
对于黄文烈来说,汪庭岳对他有着知遇之恩,是在他最为不堪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的那个人。所以在汪庭岳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时,他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这种和阿谀奉承只差一步的行为,可是从未在黄文烈的人生中出现过。
“汪专员,文烈幸不辱命,没有给汪专员丢脸!”黄文烈一脸的坚毅敬着礼。
汪庭岳笑着:“很好,很好啊,现在那些准备看你笑话的人,都已经开始为你拍巴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