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勐的送粮敢死队送来的粮食,也只能是勉强保证我们不被饿死,因为运送粮食的道路条件恶劣,每次他们也带不了多少粮食。
对于我们上千人来说,这一点粮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就和着这点粮食,混着高配比的糙米野菜,继续着我们的杂粮饭。
我们现在成了一种动物,一种负责把胃口塞满野菜和糙米,而只求多活过一天的动物。
“这雨再这么下,一条怒江要变成两条怒江。”谭卫民举着望远镜看着涛涛怒江水感慨着。
我治军就和我们现在的国家一样,看似有序实则松散,与那些被众星捧月的动辄呼之为“铁帅”的长官们比较起来,只要我的部下不太过格,我都能容忍。
因为我觉得这样残酷的战争,对这些丘八们来说,适当的松散也能算上一种奖赏。不然的话我能给他们什么呢?就像现在,好像除了杂粮饭,我什么也给不了他们。
外面下着大雨瓢泼,我在营部里抓耳挠腮,我不是因为杂粮饭而苦恼,我吃了几年的杂粮饭早已经习惯它苦涩和难咽,我是因为我断了香烟。
“刘副官,去各连队看看,给我弄包香烟来。”我让我的副官冒着雨去找烟。
原先的副官侯勇跟着周大雷去了独立营,我这个副官是刚从下面提拔上来的,提拔他当副官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勤快,嘴勤快腿脚勤快。
所以我的信奉的格言就是:勤快的人其实最终不会吃亏,吃亏的都是那些懒惰的人!
谭卫民还在举着望远镜做他的讲解,说道:“美国人给的那些渡江器材,到了这样的怒江上,只怕是一个浪打过来,也就立刻倾覆。”
在桌子上擦枪的阿妮不耐烦的说道:“翟卫民,你说的连小陶都知道,就不用你在那说风凉话了好吗?再说你望远镜里面,看的都是大雨,看得见怒江?”
翟卫民诺诺着答应着说道:“读书的时候,老师就教过我,说重复重复再重复,有利于印象深刻……”
翟卫民忽然停住话头,回头看着阿妮,说道:“阿妮,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妮擦着枪混不理会,说道:“谭卫民啊,要不然叫你谭排长?”
谭卫民窃喜着,因为阿妮忽然不再叫他假洋鬼子,这让他非常高兴。他一直不喜欢这个绰号,洋鬼子就够难听的,还假洋鬼子,难听上加上一百倍。
也就是阿妮能够这么戏谑的叫他这个绰号,换成旁人,谭卫民也早就翻脸。
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你多赞美别人一句,和少贬损别人一句,有时候的效果是一样明显。
这样恶劣的天气,我们的日常的点卯操练都省了,每天只要各个班排连,报上来的人数不缺,就算是一天到黑的开始和结束。
我不知道西岸的日军是怎么渡过的,估计和我们也差不多。
美军的飞机侦察,冒着大雨带回来的情报说,日军的补给可能比我们东岸还要惨,他们后方运输道路也是陷入一片汪洋。
我们还有临勐老百姓时不时发扬全民抗战精神,给我们带一些粮食维系,他们干脆是只能自己想办法。
就算他们想要去各村各寨摊派都成了奢望,因为各个村寨和山上的日军,几乎成了我们和临勐一样的情况,隔着片片沼泽水坑遥遥相望。
刘副官连跑带颠的跑进来,抖落着身上头上的雨水,阿妮噗嗤笑道:“刘副官,你这样子像我家以前养的大黄被雨淋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