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生气,感觉他是油盐不进,我忍着气,说道:“你这是妇人之仁!再者说,这些死伤也都是意外的灾祸,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你这些话也就是和我说说还行,换一个长官来视察,你要是当面说出这些话,小心会被扣上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谭卫民默然无语,良久才叹息着说道:“我从英国归来,一心只是想着,为国为民驱逐鞑虏。我痛恨那些鱼肉百姓的军阀,想不到今天自己也成了这样的军阀!真是巨大的讽刺!”
“军阀这样的词汇,你也敢张嘴就来?我的大舅哥!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一遍脑子再从嘴里发出声音!”我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谭卫民不服气,兀自抗辩着说道:“我们现在行的就是军阀的事,难道我还说不得?”
我看着谭卫民梗梗着脖子和我硬犟,完全没有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是说服教育外加像哄孩子一样慢慢解释。
他的书卷气还很浓,在他身上我看得见两年前的自己。鲁莽、冲动、热血,拿无知当个性!
在我们的军队,有很多的忌讳是碰不得的。比如谁敢说我们坐镇重庆的最高统帅是独夫,这个词一出口,永无出头之日不说,很可能就此结束军旅生涯。
再有就是不能碰触红色,不能和这些人搅在一处,虽说现在是统一战线期间,但是说归说做归做。
永远不要以为,在统一战线的大旗下护佑下,就能天下太平相安无事。
有这种想法的人,要么会蠢死,要么会笨死,升迁之路自然也是就此终结。
再就是自抗战爆发以来,无论是各派各系,军阀二字再也不要提。哪怕就如谭卫民所说,我们行的事,很多都是军阀遗风,但是也只能腹诽,不能言明。
至于结党营私拉帮结派,那是高层们才有资格做的事,即使你觉得是乌烟瘴气,这种乌烟瘴气也还轮不到我们这些下级军官参与,也就是说没我们什么事。
我把这些道理统统给谭卫民讲了一遍,然后故作诚恳的对他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直面现实,哪怕残酷!现如今就是这样的环境,适者生存。你要看不惯,忍受不了,我只能是找一个罪名,把你解职回家,免得你一言不慎,自己再把自己害死,到时候我无法对你父母对沁柔交代!”
总算谭卫民不是三岁的孩子,智商也没有任何问题,他对事务的理解能力,绝对是要超过大多数的丘八。
在我的苦口婆心说服下,谭卫民勉强也能接受现实。他不想被解职回家,那样的话,他从英国回来就全无意义。
以我之心度他的心思,我觉得阿妮的存在也是他最终选择妥协,选择容忍的原因之一。
每一个上战场的丘八,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大喊着铁血卫国壮怀激烈,我们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由头,但是没人会因此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