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范武还是头一次见到,【力】属性这么高,但是【命】属性这么低的人。恐怕,这位老皇帝的时日已经无多了吧?
“朕听说,付家被你抹除掉了?”老皇帝眯了眯眼睛:“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了这等杀戮,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甚至连大周王朝的律令你都没有放在眼里吧?”
范武笑道:“你老人家不也没有放在眼里吗?”
娘啊!!!
范武道长您别再说了啊!您这是在跟陛下他老人家唱反调吗?!
这可是大周王朝的当今陛下啊!
跪伏在地,至今都还没有站起来的胡伴伴,已经被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冷汗都把他的后背打湿了。
“哦?朕……没有将大周王朝的律令放在眼里?哈哈哈哈!有趣!不过……”老皇帝坦然道:“你说的也对,如果朕将王朝的律令放在眼里,估计就不需要你来抹除付家,朕早就派人,动手将他们给抹除掉了。”
“但是他们家族终归是有从龙之功,就算是,看在他们那位先祖付洪的份上,朕也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底下的世家大族那么多,朕只要铲除掉一家,其它世家大族们都会感觉到岌岌可危。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就连朕这个皇帝都不敢细想。”
“但如果由他人动手,那就不一样了。”
老皇帝笑道:“因为,这并不是我们皇家,对他们过河拆桥,是他们太倒霉了。”
从他的笑容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老皇帝,非常的幸灾乐祸。
而像是这样的一些东西,他也是真的敢在,一群外人面前说出来。
老皇帝稍微顿了顿。
他开口说道:“朕还听说,付家的那个付洪……被你一剑刺死了?关于谷源县的土地神,也是一样的死法?”
“确实!”
范武回答道。
老皇帝感慨道:“你真是朕见过最胆大妄为的一个人,皇权你不怕、神权你不怕、地府你也不怕,就连邪神你都不怕。”
“如果你是朕的一个儿子,亦或者是孙子的话,朕就能安心颐享晚年了!可惜,你不是。”
“你……甚至都不是,我大周王朝的子民。”
老皇帝的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见很多东西。
他紧紧盯着范武。
继续开口说道:“朕不像什么城隍、也不像什么天神,能够一眼看穿一个人的根底。但是,朕身为大周王朝的天子,却能够看得出一个人,到底是不是我大周王朝的子民。”
“朕能够看得出一个人的身上,有没有流淌着,大周王朝子民的血脉!显然……你身上,任何一滴血的都不属于大周!”
老皇帝的这一句话落下,在场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范武的身上。
无论是行风子还是云九卿,脸上都写着些许的错愕神色。
范道长居然不是大周王朝的百姓?
范道长身上并没有流淌着大周王朝的血液吗?
当然他们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
并没有其它过多的想法。
“你看起来并不意外?”老皇帝注意到范武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不由得问了一句。
范武笑道:“没有!”
老皇帝挑了挑眉毛,他张开了嘴,让旁边一个,长得极像女人的男人,将一颗剥好的葡萄,塞在他嘴里面。
一边咀嚼着这一颗饱满多汁的葡萄,一边对着眼前的范武说道:“难道是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范武说道:“贫道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哦?那就是不知自己的身世?那么你对你自己的身世,就没有一点兴趣吗?”老皇帝问道。
“毫无兴趣,除非……”范武笑道:“除非我的身世里面,蕴含着什么危险。”
老皇帝一愣:“有危险你才会感兴趣?”
“确实。”范武说道:“过于平淡无奇的身世,反而只会让贫道我觉得它没什么用处,知道和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你有意思!很有意思!”老皇帝大笑几声后,他忽然眯着眼睛,说道:“如果某一天你发现自己的身世与大周王朝有冲突呢?譬如说你,是前朝的某个余孽?”
“那也无所谓。”范武平静道:“贫道只会随心行事,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束缚得住我的想法。”
老皇帝眯着的眼睛睁开,感慨道:“你这样的人,还真是潇洒自在啊!”
范武回应道:“一般,想要最为自由最为潇洒,这点程度还是不太够。”
“哈哈哈!你这个年轻人,是朕见过最怪的,也是……最厉害的。”老皇帝张口就是说道:“朕很感谢你保住我这个孙子的性命,也感谢你,保住我这个小儿子的性命。”
“朕还听说……”老皇帝看向范武:“你在今天一大早,一拳将皇城城墙大塌了。朕记得,朕的父皇立碑许诺过,谁人能够破坏城墙,谁人就能获得朝廷赠予的万两白银。”
“这样的一条规矩,虽然是朕的父皇那一辈立的,但是到了朕这一辈,也是认的。”
“你救下两位皇室子孙,外加达成一项至今为止,从来都没有人达到过的成就。朕不是一个吝啬之人,朕可以许你一个官职,甚至是世袭的官职,以及许你万两白银。”
老皇帝说道:“如何?!”
世袭……官职?!
当听到老皇帝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沉重了起来。就连那些宦官、宫女、侍卫……都是如此。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有人能够得到,来自于朝廷的世袭官职。
那就意味着,这个人,脱离了他原有的阶级。
他的子孙后辈都能够受到他的荫蔽!
甚至能够凭借着一己之力,利用这样的一个世袭的官职,将自己的子孙后辈发展成一个小家族!如果运气好一点,没准这个家族能够,存在好几百年的时间。
这种状况,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可是大周王朝当今陛下所承诺的世袭官职,这样的一个官职能够小吗?最少也得是个正五品吧?
更高,也不是不可能的。正五品要是再往上一点,那可就是朝廷大员了。
老皇帝在王朝之中权势十分之大,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去力排众议,将一个世袭官职,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陛下他竟然向这样一个,只是刚见了一面的人,许下这么大的一个承诺?
嘶!!
那此人岂不是可以……
一飞冲天吗?
“官职就不必了。”范武拒绝道:“贫道不喜欢被人管束,不喜欢沾染一些遍布心机之事。除非……你老人家想看见,大周朝堂之上,有哪一天,突然会血流成河。”
范武咧嘴一笑:“如果您能够接受这种事情发生,那贫道我勉为其难倒是可以接受一下。”
他……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居然拒绝了!
甚至还说出,后面那几段极为大逆不道的话。
他……
他在想什么?
一个个宦官、宫女、侍卫,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范武。就好像眼前的范武不是人类,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物种一样。
“哦?那你想要什么赏赐?”老皇帝不禁一问。
“万两白银就行。”范武回答道。
老皇帝一愣:“只需万两白银?你明明可以,得到更多的。”
“贫道在这方面不贪心。”范武确实是对此不贪心,就算是直接让他当这个大周王朝的皇帝,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好!”老皇帝说道:“既然如此,朕会命人给你一万两白银的银票。”
“多谢。”范武回应道。
“那个……父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较为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父皇,我能够跟随范武道长,学习道法吗?”
众人扭头一看,就看见这位小殿下,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皇帝。
“孩儿对修道真的非常感兴趣……”小皇子弱弱道:“就算,就算只能学一点皮毛也可以的。”
“不可!”老皇帝皱眉拒绝:“朕都跟你这小屁孩说了多少次了,不可就是不可。”
“为何?”小皇子倔起来了:“父皇您每一次都说不可,可每一次我问您为何不可的时候,您根本就不便多说什么。我想去问胡伴伴,可胡伴伴又说他不知道。”
“嗯我知道胡伴伴他肯定知道的,但他碍于您给他带来的威慑,根本就不敢跟我说真话!”
“就算……就算不能跟范武道长学道,那我跟父皇您学不也一样吗?”
“父皇您自己也会的吧!!”
小皇子这几句话说出来,可把跪在地上的胡伴伴,给吓惨了。
“为何?”老皇帝一双眸子看着他,他在脸上,写着些许复杂的神色。稍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靠在椅背上,说道:“因为朕不希望三十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在皇宫之中发生了。”
老皇帝一句话落下,养心殿之中的一众宫女、以及侍卫、还有宦官,都是面色惶恐地跪倒在地。
那场面看呆了云九卿和行风子,也让那位小皇子都不由愣住。
让小小的他有些许的手足无措。
“三十年前的事情?”在这种极为诡异安静的状况之下,一道声音却突兀的响了起来:“是有关于,这个南郡王的事情吗?”
说话的人,居然是范武!
一个个跪倒在地的宦官、宫女、侍卫全部都是,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们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有人会向陛下提这样的问题。
敢当陛下面提那件事情!
这这这……
这位什么囚龙观范武道长,胆子为什么能够这么大?他究竟是吃了多少的熊心豹子胆啊?
要知道这件事情在整个皇宫之中,都属于禁忌之中的禁忌,就算是有人在私底下交谈的话,都是用一些很抽象的词语来代替关键词。
三十多年前的时候,因为这件事情,陛下他……可是砍了不少的人!
“没什么不能说的。”老皇帝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所有宫女、和侍卫、还有宦官们的预料。只听他,继续说道:“毕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有些事情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什么。”
“南郡的云守稷让他们互送朕的孙子,应该,大致是提到过一些事情的吧?虽然他可能提到的不多,你们应该能够猜到一些东西。”
“确实,当年皇宫发生了一起乱子。太子的大儿子,也就是朕的皇长孙,意图取其父而代之。”
“发动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宫变……”
老皇帝居然将当年的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好像是想要满足一下范武的好奇心。
三十多年前,大周皇长孙,常年与朝中歹人混迹,轻信了无数谗言。偏偏皇长孙他自己本身,便是一个没有什么主见之人。
有一日,他因为醉酒发癫,杖毙了两个宫女,担心被父亲知晓。
遂威胁宫中宦官、侍卫,要求他们任何一人,都不得将此事传出去,否则会逐一处死他们。
可没想到,这件事情很快就是皇长孙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太子知晓了。
太子对一群儿子十分严厉苛刻。
哪怕是自己长子犯下如此大错,他依旧是爆发了雷霆之怒,那模样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把他这个皇长孙,换一个来当一样。也是那件事情过后,大周太子便很少与自己的长子见面,反而经常召见自己的二子、三子、四子等等。
皇长孙慌了,依附在皇长孙麾下的一众官员,同样也慌得不行。
他们也不知为何,得出一个结论就是。
——太子殿下想另立长子!!
这样的一个结论听起来颇为荒谬,可就算是再荒谬,也是有一定的可能性。尤其是当时,大周太子对长子的态度,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偏偏那位皇长孙没有主见,旁边之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大危机来临了。
他不想被撤下长子之位。
人在火烧眉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更何况还是一个属于自己没什么主见,容易轻信于他人的的皇长子。
他……
准备弑亲!
那位皇长子纠集一众朋党乃至大臣,欲要设计杀害自己的父亲,甚至要杀害自己的一众亲兄弟。如此一来,他就是皇室唯一的一个正嗣,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属于他自己的底气,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修道者!
他早早布置一个隐蔽杀阵,欲要将大周太子、以及一众亲弟弟引入其中。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想要做的这种事情,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跟他一起做的。
其中有人趁机将消息,透露给另一位太子子嗣。
也就是现如今的南郡王!
“我没想那么多。”南郡王开口道:“我只知道,大兄他不该这么做。他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我就阻止他了。”
老皇帝还没有说完,南郡王就回忆着当初的记忆,主动补充道:“我的想法也是非常简单,他欲要取我性命,欲要取我一些亲兄弟的性命,欲要取我父亲的性命,那我便取他性命。”
“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修道者,但他比不过我,我只用了半盏茶时间……”
南郡王顿了顿,继续道:“就把他,杀死了。”
说到这里。
南郡王语气平静没有波澜:“其实大兄只做了这些准备,并没有来得及出手。也就是说,当年唯一一个弑亲之人,是我。”
“此事过后,皇爷爷盛怒,我的父亲也盛怒。但当我解释后,他们调查后,发现我这么做,都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可终归,大兄他还没有出手。而我,就已经提前,将他杀了!”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遂将我发落到大魔禁地。皇爷爷还嘱咐我,千万不要深入禁地内,但……终究,还是没有抵住邪魔的诱惑。”
说罢。
南郡王看向了小皇子,他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皇爷爷,不让年轻的皇子皇孙触及修道之术,也是有缘由的。像是这样的一种大事情,肯定是不能够发生第二次。”
“倘若我那大兄只是一个寻常人,不会半点的修道之法,他连弑亲的念头都不会生出来。”
“因为心无利器。”
“自无杀心。”
老皇帝与南郡王,好像是在互相配合的一言一语,将当年所发生的大事简短的描述出来,听得小皇子目瞪口呆!
身为一名小皇子,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皇宫里,曾有这么大的一件事发生!
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他的大皇兄,也就是,大周王朝的当今太子!
小皇子瞬间就蔫了。
他绝了这个念头了。
虽然他的年纪不大,但是也是能够听得出来,这件事情有多么的严重。
甚至……
已经是皇室丑闻。
“朕乏了。那个……那个谁……”老皇帝面带些许困倦之意,对折已经跪了不知多久的胡伴伴,开口说道:“你将范武道长等人安置一晚吧,他们可是救了朕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给朕好吃好喝得伺候他们。”
“老奴尊陛下口谕!”
……
次日。
正午。
经过来自于大周皇宫的一夜款待,范武神清气爽地带着老青牛、天机棺,离开了大周皇宫。
他今日要去寻找一处典当铺,拿到曾经属于他,但被他那个骗子师傅,给当掉的一块玉佩。
“福源典当行……”呢喃着这样的一个当铺名字。
范武自语道:“我记得这一路上,见过不少。”
这样一个烂大街的名字。
重名的不知凡几。
……
……
_('-'_)⌒)_起床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扭到腰,腰酸,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