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自知(1 / 1)

汉城市内暂时没法上班的人变多了,但找工作没有便得更容易,反而比之前更困难了,因为倒下的用人单位更多,许多岗位直接就消失了。去年的最后一个季度,光汉城范围就有二十五万多家个体商户垮掉,上万家小型企业破产,而这个数字在元旦之后很快就来到了三十万和两万。

在血肠汤专门店的后厨水池前,韩敏熙戴着橡胶手套系着围裙,干着店里最脏最累的活,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看着难得露出了笑颜的儿子,她也忍不住有些开心了起来,“怎么了成河,今天有遇到什么好事吗,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呢。”

“妈,我今天去见了白社长,就是救了我一命的那位,把准备好的感谢礼物送给了他。”孙成河确实有点开心,他觉得白冬人很好,比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

“嗯,他收下礼物了吗?”韩敏熙知道自己的孩子把从小到大存的零花钱都拿出来,买了一个腰包和一个挂坠想要送给好心的白社长,哪怕家里的情况已经很不容乐观了,她还是支持孩子这么做。

“收下了,他本来不肯的,不过最后我还是成功说服了他。”孙成河一脸的骄傲,仿佛做成了多大的事一样,“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他的店里缺一个能在白天看店的店长,想请母亲您过去。”

“我已经有工作了,这边的薛社长很照顾我,要是随随便便就跳槽了,是有些说不过去的。”韩敏熙人长得美心地也善良,对“知恩图报”这一点非常重视,别人对她好是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现在各个行业都内卷严重,用人单位如非必要根本不会招收女性员工,连便利店收银都尽量招男员工了。道理很简单,男性可以帮忙卸货、整理货架、打扫卫生甚至充当保安,性价比远超女性员工。这家血肠汤专门店的老板念旧情,因为亡夫孙义成隔天就要来这里吃饭的缘故,在明明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给了她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份人情她不可能不认。

“可是白社长说了,修剪鲜花什么的,随便看看就能学会了,您只要白天去看店就能给三百万一个月。”几句话都是白冬亲口跟孙成河说的,他自己可编不出来这些。

“三百万?”韩敏熙瞪大了眼睛,现在一个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进了大型企业后拿的也不过就这个数而已,并且这还是正式员工的待遇,如果只是“劳务派遣”合同的话,能有两百就谢天谢地了。

“我不劝您,只是帮白社长传个话而已。”孙成河年纪不大,但他很懂事,知道大人的世界不是简简单单的加减乘除,还有理不清剪还乱的人情世故。

“工资确实够高的,但我还是不去了,人家明显是看咱们孤儿寡母可怜才会给到这么高的报酬,以正常行情来说的话能有一半就很够意思了。”别人救了自己的儿子,也就等同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让她去占恩人的便宜,韩敏熙自问做不到。

“可是白社长跟我说,他店里上夜班的兼职生姐姐按时薪算的话,一个月也能拿到这个数呢。”孙成河没有看到那位兼职生,但当时店里还有很多常来光顾的客人,都说那位大姐姐长得很漂亮,气质也非常知性,可惜他不太明白知性是什么意思。

“敏熙丫头,我知道你个性要强,可这么好的机会可别因为在意我的人情就放弃啊。”老板娘刚好在前面接待完一批客人,端着一摞盘子来清洗,母子俩的对话从一开始她就听到了。

“我们娘俩最困难的时候,是您给了我一份工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撂挑子走人的。”韩敏熙要是没有这股倔劲儿,也不会那么受老街坊邻居待见了,像这种孤儿寡母还跟小叔子生活在一起的情况,是最容易遭受闲言碎语的,可是她没有,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十分正直的人。

“可别,我有开给你的那份工资,完全找个手脚利索的男孩子来,其实早就想把你给开掉了,只是碍于人情一直没好开口而已。”老板娘先是把脸一板,但很快又柔和下来,“敏熙啊,你就算自己倔也不能让孩子受苦是不是?”

“我……”韩敏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们老两口的小店就这么点规模,哪怕想多帮衬你一点也有心无力,现在好不容易撞上大老板愿意帮你一把,怎么还总想着往外推呢?”老板娘拉着孙成河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跟他爸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跟义成落得同一个下场。”

韩敏熙看着儿子,好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给老板娘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的照顾了,我已经想通了。”无论如何,先赚到钱把孩子的看病问题解决了再说,别人的恩情她可以用一辈子来还,而孩子却未必能陪她一辈子的。

老板娘一把抓住韩敏熙的胳膊,把她的身子扶正,“你能想通就最好,往好处想,说不定人家老板是看上了你的美貌呢,咱直接把他拿下。”

“您就别拿我打趣了,孩子可还在呢。”韩敏熙无奈地摇了摇头,儿子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所以关于白冬的那点信息还是她在网上查的,自然知道这个花花公子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怕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家人,我们成河这么懂事,还能拦着你不成?”老板娘翻了个白眼。

“呵呵,我这样的连普通男人都没眼看,怎么拿下人家社长啊?”韩敏熙是有自知之明的,街坊邻居都爱说她长得漂亮,但也就在普通人里有点姿色罢了,和艾悠、权恩菲、崔瑞娜她们比就纯属于自找没趣了,更何况她还是个三十岁出头带着个儿子的寡妇,最没市场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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