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恩菲只关注意外受伤的人,因为只有“意外”是可控的,像她旁边不远处坐着的是个肾结石的病人,这种情况何时发作不好预计,来不来医院什么时候来医院也只凭人家自己的意愿,其他人几乎是左右不了的。
“姐姐,到你了?”权恩菲刚才不自觉地直起身子,以获得刚好的观察视野,不过她这一动把靠在她肩膀上假寐的崔瑞娜给弄醒了,瞪着迷蒙的双眼看向了她。
“还没有,我就是看看那边的小伙,这么小的年纪就遭遇了车祸,看样子好像蛮严重的。”那年轻人的下半身盖着一张毯子,隐隐有褐色的血迹从下面渗了出来,来医院了肯定是要做包扎的,做完还有这么大的出血量很可能是有开放性的伤口。
“唉,这年头不仅自己要遵守交通法,还要看别人遵守不遵守交通法,太难了。”涵国人个个都是利己主义者,有约时他们总习惯性地迟到,移动时却又在路上狂飙,只把自己的事当回事,不在乎别人的时间和安全。
“谁说不是呢。”权恩菲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主要观察那些单独过来的人,在她看来那种见不得光的事,肯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设置的环节也越少越好。
很遗憾,所有人都表现得非常正常,不是在看手机就是在看杂志,极少数不玩手机也不看杂志的,对于那边的情况也只是看两眼就不不关注了。
难道说不是这个年轻小伙吗,或者自己的眼力不够没能发现异常?
权恩菲又扫视了第二遍,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B超室外有一个穿着橙色制服的急救人员坐着。理论上,119居民紧急救援中心的人和消防局的消防员属于同一个性质,伤病号送到医院来他们的工作任务就结束了,没道理留下来继续陪同。
对方非常警觉,权恩菲只是多看了两秒就立刻察觉到了,扭头朝这边看了两眼,然后起身走向了楼道的方向。
权恩菲犹豫了一下,权衡再三还是站了起来,拍了拍崔瑞娜的肩膀,“我去个洗手间,你就在此处千万不要走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这个位置。”
“哦,好的。”崔瑞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圣母医院今天人特别多,B超室外面的等待区人满为患,她一旦离开座位就要被别人占走了,所以觉得权恩菲是在担心这个,“姐,洗手间的方向不在那边啊,在你左手边。”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一层人太多了,我去楼上看看。”权恩菲淡定地说道。
涵国的公共场所百分之九十都是坐式马桶,最膈应人的就是冬天去上厕所,一屁股做下去发现马桶圈是热的……在医院这种地方尤其如此,实在没得选的情况下去找个人少的楼层,是很多人“最后的倔强”了。
医院的楼道阴森恐怖,因为都是全封闭式的,除非发生重大灾难,否则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都会选择做电梯,不会推开安全门。权恩菲跟在那个穿着橙色救援制服的人后面,轻手轻脚地一路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