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真冬是一个检察官,而且是专门负责刑事案件调查指导工作的检察官,虽然没有经过专门的刑侦技能训练,但看的案子多了自然总结出了一套经验。
在进入那座公寓楼之前,她压根没意识到小川隆法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无法实时监控的地方,可来了之后她才明白斜教中人不可以常理度之。第二次凶案,也就是投毒案发生之后,她问了一圈发现小川隆法并没有在现场附近出现过,所以拿着氰酸化合物的必然是其他人,而死去的那位生前也喝过咖啡。
一起喝咖啡的人有好几个,其他人都没事并且杯子和咖啡里都通过了毒理检测,所以警方就认为死者是被凶手用其他方式投毒了。但藤井真冬去看了现场,也跟当事人都问了话,很快就发现当时在一起的几个人右手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唯独死者没问题。
冲咖啡的咖啡师右手在打奶泡的时候被烫伤,但她被洗脑后主观地认为右手没事,可手指肿起来很难持握咖啡杯极小的把手,下意识地用了左手。另一个是公寓的住户,她一看就是左撇子,因为手表戴在了右手的手腕上,而右撇子没有特殊原因基本不会这么做。第三个人要给客户发一封邮件,右手一直在手机上猛戳,和咖啡的时候也是用左手拿的杯子,唯有死者是用右手的。
氰酸化合物肯定被涂在了右手拿杯子碰到嘴的一侧,这样可以确保杀死正确的人,而了解这些情况的人一定在十六层,看到了这几个人的“配置”。起初藤井真冬最怀疑的是咖啡师,因为她最有机会动手,解除杯子不会被怀疑,所以她跟踪了这女人一下午,最后还真给她找到了小川隆法藏匿毒药的地方,十六层的仓库,但进去之后她立刻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断。
毒药并不是咖啡师下在杯子上的,因为她倒在了地上,脚边还放在一封遗书,用鞋子压着。这个咖啡师并不是公寓里的住户,她只是在这里工作而已,同为教徒却要看着别人每天享受生活,自己却要为生存挣扎,她渐渐开始怀疑起了大灵的存在,世间若真的有一位神祗,肯定不会如此不公。
咖啡师被警方盘问之后受到重点怀疑,便想索性一死了之,反正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于是给自己拿了教主藏好的“毒药”,就那么吞了下去。
藤井真冬到的时候咖啡师没有死,只是昏迷过去了,散落在地上的药自然也不可能是氰酸化合物。她捡起来一看发现所谓的毒药其实是硝苯地平,而她能认得完全是因为当初母亲生病后血压很高,一直有服用这种药物。
尼本人的身材普遍不胖,平时吃的也很少,比起高血压很多人都是低血压的,更别说欢乐科学教了有相当一部分还是食不果腹的贫苦市民,服下这种药物后会引发心悸和昏厥,等到再醒过来便会认为是大灵降下恩泽,让他们服毒不死。
“因为为硝苯地平只是略溶于水,加进饮料后难免会有沉淀,所以每次小川隆法让教众喝下读饮料选的都是有果肉的橙汁。我仔细分辨过,真正的毒药只有一瓶,被放在了架子最上面咖啡师够不着的地方,以保证不会误放毒药引发意外,而我则把那瓶毒药混进了每一个药瓶里。”藤井真冬的复仇计划并不复杂,她知道小川隆法在信徒动摇的时候必然会故技重施,便亲自去和对方对质,挑动其他信徒的神经,而最后的结果一如她的预料。
藤井真冬认罪,东京地检反而不好办了,一旦被大众知晓他们内部的检察官知法犯法,还是如此草菅人命地为了确保复仇将三百多个无辜的人一起杀死,那么他们的形象将遭到极大的打击。
“藤井,按你的罪名是必然要被判处死刑的,但如果你闭上嘴保证不将此事外泄,那么我们可以饶过你,虽然检察官肯定不能再让你做了,下半生也会一直被监视,但至少不用死。”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病房里只有事务官和另一个检察官在,所以他没请示上级就擅自决断了。
维护法律的尊严,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处?那未免太可笑了,法律不是为了给罪人判刑定罪而制定的,它是为了维护统治才被制定出来的。如今五轮大会召开在即,东京都乃至整个尼本都把命运赌了上去,一个罪犯的生死和列岛的未来比起来不值一提。
藤井真冬点了点头,小川隆法死了,杀死田中大悟的人也死了,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白冬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叹了一口气,他把梅球王的名字写在小票上交给藤井真冬,只是为了告诉那个女人自己知晓一切罢了,没有当场指证其实就已经说明了态度:他会给对方一个接受法律制裁的机会,但如果对方没有抓住,他会回来找她。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蓝鲸禄口国际机场,外面温度六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白冬从太平洋上空飞到了故乡的天空之上,这一次回来他的心情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也许这是因为他终于要面对“真相”了。
因为涵国出了那档子事,在尼本住酒店又遇上命案,所以廖渊清放心不下儿子,工作繁忙也特意抽出时间来亲自接机,“哎呀,儿子你怎么瘦了。”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白冬从来不关注自己的外形,也没有专门找镜子照的习惯,所以对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还真不太清楚,“这次回来得匆忙,没给你们带什么东西。”
“你能平安回来就谢天谢地了,还带什么东西。”廖渊清摆了摆手,主动帮白冬把行礼塞进后备箱,她确实没有儿子高也没有儿子壮,但这只是母亲表达关心的一种举动。
“你吃过了吗,等下咱们先吃个午饭?”白冬提议道。
“啧啧,看样子你是真的走出来了,之前一落地肯定要先问起青青的,果然多认识年轻漂亮的很重要。”之前打过电话之后廖渊清是专门查过了的,95年的那个大了些,但长得是真漂亮,00年的那个小了些,但怎么也合法了,两个光外貌来说在她这里是过关的。
“呃……”白冬现在有些怕听到葛青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