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说小陈啊,你姐姐前天是不是又来做客了啊?”陈桦刚下楼推上自行车,着急忙慌地准备找领导求个人情,就被隔壁楼栋的章大爷给叫住了。
这位姓章的大爷虽然已经退休了,但两年前人家还在任上的时候级别很高,是从市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陈桦哪怕心急如愤不敢无视对方,毕恭毕敬地在路边停下了,“是啊,您看见了?”
“我说这丫头心也忒大了点儿,周四下午我在明镜边上散步正好遇见她,摆弄个破相机在岸边拍照,一下子没抱稳把孩子给掉进水里去了。她也不知道把孩子抱家去洗洗擦擦,还跑你家来玩,那天我就想说她两句来着,可惜没追上。”章大爷颇为生气地说道。
老蓝鲸人用一个字来形容肯定是“韶”,这个字在古文中是凑热闹的意思,而现在大多引申为爱管闲事以及碎嘴子。章老头以前是专门管别人的,自然看到这个不爽看到那个也不满意,现在没了职务依旧韶得一哔叼嘶,碰上点啥事儿都想管。
“啊,我不知道啊……”陈桦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明镜不是一面镜子,而是玄武湖西南角城墙根下的一方池塘,紧靠在玄埔的观瀑亭边上。虽然景观非常不错,但因为旁边就是个超大型的天然气储气罐,所以游客、行人都不太爱往那儿去,对于喜欢清静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去处。
周四那天是五一劳动节三天假日的最后一天,陈桦带着孩子刚从下海回来累得很,所以对姐姐的行为举止也就没多在意,但现在想来确实有很多不妥之处。
听了章大爷的话,又想到家里孩子莫名其妙开始发高烧,他哪里还能反应不过来,当天下午姐姐趁着他出去买熟菜的当口,把两个孩子调换了个个儿。王倩那天带着从下海买的土特产回娘家去了,要是她在的话,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回头你得好好说说你姐姐,她就不适合带孩子,尽在那儿瞎臭美还说要减肥,弄得自己细胳膊细腿风一吹就要倒了似地,孩子再大一点她更抱不住了。”章大爷叮嘱道。
“唉,我一定说她。”陈桦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连自己怎么离开的小区也不知道,他只记得那天晚上给领导送了两瓶五粮液,才求得对方帮忙打电话,把孩子送去了军总看病。
仅仅两天之后孩子就夭折了,死因是掉进湖里呛了脏水,导致感染了病菌患上脑膜炎,这种情况哪怕在军总治疗也没用,医生已经尽力了。
两个孩子都是陈晔所生,但姐弟俩口头上约定好了的,姐姐葛青青由陈晔自己抚养,妹妹葛彤彤给陈桦抚养。三代以内旁系血亲收养孩子不需要满足父母无力抚养的条件,虽说孩子不是物品,但无论从道义上来说还是从法理上考虑,葛彤彤都是陈桦的女儿了,只是还没去办收养的手续而已。
陈桦最开始没去跟姐姐对质,是相信了军总医生的实力,觉得孩子只要救回来了就行,收养姐姐还是妹妹无所谓,可最终孩子却没能救回来……
在医院里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从未拥有的空虚感和得而复失的落差感是截然不同的,他跟王倩不能生育,此前无论是科学的还是不科学的方法都尝试过,好不容易通过姐姐有了自己的孩子,可现在孩子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