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晔的想法是过两天再把孩子换回来,可谁知道孩子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没两天就夭折了。得知死因后她心里当然清楚女儿为什么会死,后面编织的那个谎言不仅仅是为了把责任都推给弟弟和弟媳,也因为她想要欺骗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白冬觉得陈晔做法并非完全不能理解,但有一点做得大错特错,她用“葛青青”这个名字喊了葛彤彤十八年!
契诃夫曾经说过,第一幕出现的枪,在第三幕一定要响。白冬觉得这不仅仅是戏剧创作中的原则,同时也是生活中的一种现象,那把枪不是剧作家要它响,而是本身就一定会响。
先前在闻庆的遭遇让白冬接触到了“喊魂”的通灵之术,术法虽然本身有固定的形式,但它的核心原理却很简单:执念是双向的。这种术法需要血脉至亲才能实现,而在这方面谁又能比得上葛青青的父母呢?正是他们年复一年地呼唤着葛青青这个名字,才让本该离开的灵魂留在了现世。
白冬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错怪那个亡灵了,他曾以为是嫉妒、怨恨、不甘等等负面情绪锚定在现世的,怎料她不过是一个被名字捆绑的囚徒罢了。
“你们走吧。”陈桦还是呆呆地看着破损的神像,只不过神情不再如之前一样迷茫了,他又看到了“葛青青”,这个曾短暂当过他女儿的侄女,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舅舅,那我们订婚的时候,你还会来吗?”葛青青问道。
“当然。”陈桦挤出了一丝微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以致于即便笑起来也是一脸的苦相。
葛青青挽着白冬的手,离开了太平门的老破小筒子楼,来到大马路上她忽然仰起头看向白冬,“白冬,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也到了那一天的话,你会为我做到那种程度吗?”
“呃,你问的什么意思?”白冬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他这才发现葛青青原来什么都知道,而她这样问是因为她和王倩一样,是生不了孩子的。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呵,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葛青青并没有失去七年的时光,她一直都在的,只是他没察觉罢了。
“虽然我这么说很欠揍,但你大可不必担心这样的问题,因为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我的孩子将来也必然是你的孩子,他们要称你为‘大母’,比对待亲生母亲更加恭敬地对待你呢……诶,别打,你刚才不是扇过我两耳光了么。”白冬嘴上说着别打,却没有去躲,以他的速度本可轻松闪避的。
如果玫瑰不叫玫瑰,是否依然芳香如故?当然,那娇艳美丽又芳香无比的花儿,并不会因为名字的改变就成为别的事物。这是莎翁的对本质的感性认知,也是萨特对于存在主义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