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丫环们皆笑得收不住势,又听齐姨娘道:“你若不欠我的棋债,我自也不会讨你的菜吃!你做大姐姐的,当着这么些姐妹的面,可不好赖帐。”瑾芳听了也笑,叹气道:“罢了罢了,我今日真真是碰上了命里煞星。”
这里玩笑着,却听不远不近的有人插话道:“大姐姐要请客,莫非只请齐姨娘不成?”众人忙地回头,却见三姑娘瑾玉扬首立在那里,一时不见,身上已换了身水青色窄袄并暗花石榴裙。锦眉打量了她两眼,慢悠悠收了目光回来。瑾华小妮子道:“三姐姐莫非也想去?”
瑾玉笑道:“开了春,大姐姐便要出嫁,听说那刘家十分看重这门婚事,姐姐过了门便是主母,介时风光荣耀,自是不肯再下厨的。咱们再想尝她做菜却是不能了。倒不如这会子趁着请姨娘的机会,一并赏我们一顿晚饭,也算疼疼咱们姐妹。你们说是不是?”
瑾芳脸色渐显黯淡,众人却一径笑道:“三姑娘所说正是!”黄莺看了看她姑娘脸色,收了针线,到了跟前赔笑:“三姑娘这话原也极是,只是我们姑娘这几日身上总是不大舒服,因而也做不了什么活计。姑娘若是不嫌弃,便由奴婢来下厨,做与各位如何?”
瑾玉睃了她一眼,笑道:“莫非你竟认为你可与你们姑娘相比?”
黄莺抿了下唇,嗫嚅道:“奴婢微贱,自不可与我们姑娘相比,但下厨乃是厨娘下人们的活儿,要我们姑娘做去,莫非三姑娘也当咱们姑娘是厨娘么?大姑娘愿意请客,乃是弈棋之先与姨娘作的赌注,三姑娘硬也要如此,岂不是为难大姑娘,也是为难身为婢子的我们?”
瑾玉脸色忽青忽白,嘴里斥道:“口齿倒伶俐!大姐姐素日宽待下人,竟是为了纵出这种轻狂贱奴来么?这般冲撞主子,我倒要回了太太去,管叫她老娘拖了她回去!”
“姑娘饶命!”
黄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瑾芳忙地劝起二人:“三妹妹勿恼,原是我管教不严,纵了下人不知分寸。这丫头跟了我已有数年,平素也是个有进退的。方才怕是喝多了两杯酒,故而造了次。你若因这些小事回了太太,可不害了她去?——黄莺,还不跟三姑娘赔不是?”
黄莺跪在地上望着瑾芳呜呜地哭,瑾芳一再使眼色,她方向瑾玉叩首:“求三姑娘饶了奴婢这次,往后再不敢了。”
瑾玉冷哼,道:“我可不敢得罪你,你快起来罢!没的到时又说我倚势相欺,我岂不冤枉?”
黄莺伏地,惊哭不止。瑾芳也劝不停,一时也没了主意。
“真是太过份了!”瑾华跺脚,待要冲出去抱不平,锦眉忙暗地里拉了她,悄悄指了指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