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四兴拎着一只大红公鸡去了唐冲家。见到唐冲后,杨四兴就跟说他们家打算种唐冲家十亩地。唐冲听了很高兴,立刻让家里的厨娘下灶屋做了几个菜,他和四兴一块喝了一斤多酒。
杨四兴走后,唐冲喊老婆褚氏给他沏茶。
褚氏很不情愿地到堂屋来沏了一壶菊花茶。她给唐冲倒了一碗茶,看见唐冲满脸通红的样子,褚氏不满地说:“你跟这号人喝啥酒啊?一个穷光蛋,他又帮不了咱家啥忙!”
“你们娘们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唐冲瞪了她一眼,“知道啥叫帮忙吗?四兴来咱家喝酒就是帮咱的忙!喝了咱家的酒,他还会说咱的赖话啊?”
褚氏哼了一声,“你这个人,搭了东西还觉得占了便宜啊?你喊谁喝酒,谁不愿意来啊?”
“你知道啥啊?就有那些愣头椽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把我气得两天都睡不着觉!”
褚氏轻蔑地笑了笑,“你说那几家啊?几个小泥鳅也翻不起来啥大浪!”
唐冲叹了一口气,“我回来没有跟你说,几天前我去赵兰埠口玉成家里,他给俺几个甲长开会,晌午就在他家吃的饭。喝酒的时候,赵富贵、兰俊才他们问我为啥咱柳家湾的人不种咱家的地了,却舍近求远去种赵兰埠口的地,问的我张口没话说。”
“你就跟他们说呗,姓黄的那些人眼气咱家,不愿意看见咱家越过越好!”
唐冲眯缝着眼说:“在那个地方我管说这样的话吗?你就不想想,他们既然这样问,肯定得是听谁说啥话了。到收完麦完粮的时候,我再见他们几个就管说了,那些人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唆,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咱家的地有人抢着种,我唐冲没有把人得罪完,不是那个人我还不租给他哩!”
“走个穿红的,来个穿绿的。只要咱手里有地,还愁没人找着咱?”褚氏得意地说。
唐冲点点头,“这话说对了!”
再说杨四兴家,又增加了十亩地,一家人都比以前忙了不少。割麦、往晒场运麦秆、打场,还要见缝插针种秋庄稼,几天下来,杨四兴的嘴上起了几个大水泡。看到丈夫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模样,樊氏很是心疼,他单独给丈夫沏了几回鸡蛋茶,但四兴的内火还没有下去。
那场透墒雨后,杨四兴心急,等不到地表皮的那层土干,他就带领几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下地抢种。由于地表皮的那层土还有些湿,牲口不能下地。杨四兴就让家安、家平拉耧,他在后边扶耧。家泰和两个嫂子一块点种大豆,两个人用铁锹刨坑,一个人往里面丢种子。家康也没有闲着,他给家里的牛、羊割完草,然后也去地里点种大豆。
过了一天,牲口能够进地拉耧了,但几个人都没有闲着。等二十几亩地全都种上之后,杨四兴才算松了一口气,他在床上躺了一天。
接着又该锄地了,杨四兴父子三个早上天一亮就扛着锄头下地,直到天黑了才回家。
等他们把二十多亩地都锄了一遍,老天爷又下了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