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恢复到一个人的机械化模式,每天准点七点起床,漱洗过后吃一成不变的早餐,七点半左右出门,开上二十分钟左右的车,在八点之前到法院。
就像一台机器,输入了指令模式,不需要多思考,按着本子来过日子就行了。
肖东最先察觉了我的异常,不过也是上班一阵了,他乘着午间吃饭时约了我说有事谈。
“最近状态怎么这么差?”
我捧着水杯微默了一下,“没有吧。”
并不打算告诉他我离婚的事,毕竟这不是什么喜事,没必要四处宣扬。
肖东抿了口茶,毒舌评价:“脸色苍白,眼睛浮肿,还有黑眼圈,头发毛躁,小如,你是不是婆媳压力太大了呢?”
心头一痛,我连婆媳关系都解除了,何来婆媳压力?
“法院又不是商场柜台,也不需要什么形象分吧。”我表面不动声色地怼了回去。
肖东耸耸肩,“确实,不过你这副糟糕的样子怕你家周瑜总有一天要嫌弃。”
当真是哪处疼,他就往哪处戳。
我低了头默声不语,等菜上来后就岔开了话题。但就在隔天后,肖东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进去的第一句便是问:“你跟周瑜出问题了?”
微愣了下,蹙起眉不置可否地回问过去:“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他们那边有个案子送过来审查,以往不都是你老公来的嘛,这回来的是别人,我随口问了句周所呢,那人竟告诉我周瑜在办离职手续。”
离职?!我惊愕地睁大了眼,他为什么要离职?
肖东凝了我一瞬,“看样子你也不知情,离职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和你商量呢?是不是你俩最近又吵架了?来,说说吧,到底又为了什么吵?”
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在熟悉的人跟前再也伪装不起来,埋下头低声道:“我们离婚了。”
肖东:“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深吸一口气,我一字一句地道:“我跟周瑜已经离婚了。”
肖东愕然,“什么时候的事?”
“年后。”
只回应了两字,肖东就立即想到了:“初七你请假的那天?”
我只得点了点头。
却闻肖东一声冷笑,“贾如,你是把婚姻当成儿戏吗?结婚与离婚闹着玩儿呢。”
心头犹如被针扎一般难受,不怪肖东说完难听,而是我这结婚与离婚实在太过频繁了。
肖东朝我挥了挥手,“先出去吧,看着你这样子都闹心。下班后你给我留下,晚点再来仔细审你。”我出了办公室回到座位,捏了捏眉心就撑着头在那发呆。
这便是离婚的后遗症了。
之前与陈欢离婚,情绪不但没有太大波动还很理智,除了最初撞上了周瑜是因为陈欢女票女昌时有点难堪外,后面处理离婚我都很冷静。
不像这次,整个人都变得不好。
经常整夜整夜的睁眼到天亮,被窝里从躺下到起身都是凉的,脚也没有热起来过。我是体寒的体质,之前的这些时间身边有个火炉在,他又喜欢搂紧了我睡,这些情况都不会发生。现在即使我将暖空调开上一夜,都起不到效果。
我试图从这样的泥沼中挣脱出来,但可能没法在一朝一夕间做到。其实责任在于我自己,是我纵容自己再次靠近他,靠近爱情。
只有在比较之后才明白,与陈欢不过是完成一场结婚的程序,所以当这程序终止时没有太多遗憾。与周瑜不同,我跟他几乎耗了快小半辈子了,人生里从孩童到少年,再到成年的青葱岁月与青春年华都给了他,与他除了爱情,还有戒不掉的习惯。
对于我来说,空掉的不是每天晚上的另半边床,而是,原本还能把持住不去回思过往,如今却一腔热血抛出去的心。
还有就是落差。之前与他在价值观和理念上起争执时,即使累却会激起我的斗志,会在心中想着这个人生性毛躁,我总有胜他的一日;后来他的家人接二连三的出现,我也能见招拆招,直到他父母回来才开始感到心累。但就算是心累,也比心里空空的好。
突然间空下来,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了目标。上班捧着案例,下班开着车在城市里乱晃,不想太早回去,因为走进空寂的家中会想起过往与他的点滴。
每一处都有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但是自从初七那天,这个人已经淡出了我的生命。
当天下班时肖东截住了我,对正打算逃走的我撂下一句——逃得了和尚逃不了的庙,你看着办。我只得跟着他走进法院楼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是以前经常点外卖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