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卫莱所住的小区,按照她在电话给的幢数与楼层找上去。我敲了门,能听见里头传来动静,但却迟迟不见她来开门,心里头不禁有些着急。
开口喊了两声,终于得到了卫莱的应声,门拉开的一瞬看到卫莱绵软而倒在门边,脸色惨白。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地砖上的血,她这是要早产啊!
我想也没想就弯腰去扶她,可她完全站不动了,只得横抱起人往楼下冲。
当那辆面包车朝着我车横冲过来时,我完全没有防备。只觉身体被车身给撞得后飞出去,又再重重摔在地上,神经反应要慢上半拍,是浑噩中感觉自己在被人拖动时才有剧痛袭来。
视线里一片血红,我看不清拖我的人是谁,而脑中闪过的念并不是为什么那车子会突然撞过来,而是——贾小如知道了怎么办?
后来彻底淹没了意识,再醒来是在一个四面都是白墙的房间,头顶有个水袋悬挂在金属框里,一根管子顺延而下,管子的另一头有根针扎在我的手背上,那里头的水就这么缓缓滴进我的血管里。
可能是初醒时脑子反应缓慢,又一片空白,所以我就一直呆呆地看着那水滴。
等到房间里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我的眼珠才开始转动,意识渐渐回到我脑中,但是,为什么仍然一片空白?
后来白衣服的人告诉我他是医生,他身边同样穿白衣服的女的是护士,说我受伤了被送到医院来。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家人的电话号码,我统统都答不上来。搜遍脑中各处,没有一点答案,甚至连一个人名也想不起来。
直到那天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我忽略不计,女的……莫名让我觉得熟悉,尤其她说她唤我“周公瑾”时,几乎第一时间就认下这是我的名字。然后她说她叫贾如,我脑中反应出来的却是,贾小如。
我不喜欢别人!认知中除了贾小如以外,后面来的人都很烦。
那个什么周亮居然跟我说是我哥,我还他哥呢。后来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有的称是我大哥,有的称是我父母,可我对他们的感觉都好陌生。尤其是听见那自称是我母亲的人说要带我去什么美国动手术,我就从内心里极力反弹。
那美帝国资本主义的地方有什么好的,而且我好好的动啥手术?说我脑子不好,我看他们才一个个脑子不好。总之我是不同意的,谁跟我说也是一样。
就知道贾小如对我最好,就她最反对这件事,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啊。
可她怎么老不见人影呢?我睡个觉醒来不见了,打个盹的工夫又不见了,回头答应了我晚上要留下陪我又不见踪影。我感到很恼火,从周亮那边套来了贾小如家的地址,偷跑出了医院去找人。但是套出了地址没套出来她住哪一层,我只得一家家地敲门找。
连敲了五六户都不是她家,怀疑周亮那二愣子在坑我。看着某户的门比较顺眼,我在那门边坐了下来,没一会打起了瞌睡,就闭了下眼,再睁开便看见贾小如站在了跟前。
难怪看着顺眼,原来这就是她家。进了那扇门,我看什么都觉得亲切,脑中有时还会闪过某些场景,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这里就是我的家。
贾小如的肚子比一般人要大,她说那是因为有了宝宝。
我很好奇宝宝长什么样,跟着她一块去医院做检查,但拿出来的图上我看半天也没看出来宝宝的样子。不过我看贾小如那温柔的眼神,还有嘴角微微上扬了的笑,怎么觉得那么美的呢?脑中闪过一句熟悉的话——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察觉自己似乎在慢慢记起一些事了,都是与贾小如有关的。尤其是当晚上她把那个男人让进门的时候,熟悉的敌意立即充斥满心。明显他们想要撇开我谈话,我才不这么傻呢,窝在沙发里假装睡觉,耳朵却拔尖了听他们说什么。
当听到贾小如轻问那句“她会坐牢吗”,我心头蓦然而揪起,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去坐牢?旋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对“坐牢”两字的理解是立即在脑中形成的。
这晚我睡在客厅里拼命想事,想到脑子都疼了,有些东西模糊的,有些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后来我睡着了,梦里有许多画面像过电影一样,当被敲门声惊醒时我脑子又如清空了般变成空白。来人又是两个男的,与昨晚那人不同的感觉是,对此二人我没敌意,但是有防备,因为第一眼看他们就觉来者不善。
乘着贾小如还没起床,我想先打探下情况,而对方却亮出什么调查员的身份,反过来盘问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忽然觉得这种场面我并不陌生,不过角色是互换的,通常我是审查别人的那一方。不过我能跟他们周旋,尽可能地想从他们口中套出点话来,但贾小如起来了,还把我给赶进了房间。
今早的情形跟昨晚不一样,尤其是在听见贾小如问昨晚那男人会不会坐牢后,我就在心中暗下决定必须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听了她的走进了房间,但没把门给关严实,留了条缝躲在门背后偷听外边的对话。
从他们的问答里我渐渐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而比起真相更令我惊愕的是自己脑袋里蓦然出现的东西。但可能一下子涌入得太多了,我一时难以消化过来,只觉得很乱。
不过当下我要做的是先保护贾小如,成功打断了那两人对她的审问,听见贾小如向他们介绍我是她前夫时,心像被打了一锤子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