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律师的心志(1 / 2)

只听他语锋一转又道:“不过,即使这样也难排除一个可能性,就是周兵或许是下午某个时间点在室外点了外卖单,然后带回家去了。因为外卖订单中有两到三杯的很多,这样就无法排除了。”

棠晋闻言用讶异的目光看他:“你对案例分析很在行,确实你所提到的点可能会成为对方律师的申述重点。最笨的办法是把这所有的订单主人都找到,但是不一定他们都有时间或者都愿意在周一上法庭作证。不过就算没有这些人证,我也对这案子有70%的把握了,中午的那段视频可以成为直接证据,让原告的供词说服力降低。”

我懂棠晋的意思,在法庭上法官首先看的是直接证据。周兵中午过来店里买过饮品是有视频为证的,这属于直接证据,而这个时间点与他妻儿得急病住院的时间点不吻合。

即便是他能申辩说下午某个时间段也点了店里的饮料,那首先请他把外卖订单呈现出来,或者是托人购买的消费单提供,若两者都提供不了,那他的供词在法官面前就大打折扣。

不过凡事当然要考虑两个层面,他若能提供订单或消费单,加上一份卫生局的不合格鉴定报告呢?棠晋听我疑问,面上不见沉重,神情自若地提醒:“孩子是关键。”

我们相视而笑,心照不宣明白了对方意思。

周亮从内出来时手上端了一盘子,几乎立即就吸引了米粒的注意。米粒不认识周亮,扭头来看我:“妈妈,那是巧克力蛋糕吗?”

我冲他摇了摇头,“你有些咳嗽了,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它没有很甜。”周亮放下盘子,又往米粒面前推了推,诱哄了道:“想尝一口试试。”

米粒拉了我的手,“妈妈,我能吃吗?”

如此情景,几双眼睛都看着我,只能点头。

米粒犹如得了大赦,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拿起勺子就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从昨天下午生病起到现在,他基本上都没怎么吃,胃口很差,这会儿吃着周亮做的甜品很满足。

后面杨静也做了两样料理端上来了,她坐在了周瑜的另一侧,旁边是棠晋。而我跟周瑜之间隔着米粒,另一边是周亮。我不动声色,这个座位的安排似乎有些微妙。

对料理我不懂,在我的世界只分好吃与不好吃两种。周亮的厨艺我已经见识过,也有了肯定,杨静的厨艺似乎不比他差。

我本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可话题总围绕在米粒身上,只得应上两句。这也罢了,棠晋的一句话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

“贾小姐以前是不是从事过法律行业?”

我怔了下,“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笑了笑道:“我所接手的案子中接触的人形形色色,其中有原告也有被告。原告一般情绪激愤,被告多半彷徨,他们有个共通点,就是对案件都有着不笃定,会期望我给以信心。与你虽只接触了昨天一天,就发觉你与他们不同。”

周瑜听着也感了兴趣,在旁发问:“有什么不同?”

“你没有身为一个被告的焦虑,调看视频查出对你有利的直接证据,你也没表现得有多兴奋,反而后面小朋友生病你索性放下了这事,可见你对案件胜败的结果并不太在意。”

听到此处我的脸上不禁露出浅笑来。人们对律师的看法通常是觉得口才极好,反应灵敏,但其实律师还得学一门课程,即心理学。人的微表情代表什么样的心理,这是律师在临场中最有利的武器。棠晋不愧是京城名状,他将我的言行都分析得很透彻。

不过,人的心理也有不被分析出来的东西。

就好比这刻我对他摇了摇头道:“不是不在意,是事有轻重。那家茶饮店投入了我很多心血在里面,身为主人我自当不可能全然不在乎它的失去。但于我而言,孩子与店没有可比性,没了店我可以再创业,可孩子是我生活的全部重心。这是其一。”

“其二是,我曾在多年前从事过律师行业,知道什么证据最有利,什么证据又最不利,所以结果其实早就在心中,自然是表现得没那么情绪波动了。”

棠晋露出微笑来,“果然是如此,就猜你可能是我同行。一般人没你如此淡定的,就与你沟通来看以前应该处理过不少案子,不过在法庭上你的性子也是如此温婉吗?”

噗——旁边正喝着茶的周亮突然喷了出来,还将我上下打量,最后评价:“没看出来有哪里温婉了。”而周瑜也附和:“棠律师怕是眼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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