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我终于心里起了波澜,一个人的容忍是有限的,对于周瑜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与讽刺,我的忍耐到了极限。看着他不卑不亢而道:“我想我们需要矫正下关系,既然你已经任用我为你的律师,那么请你在说话和待事时能够给以最起码的尊重。如果单纯是为否定而否定,那么我真心觉得没必要合作下去,你大可以另请高人。”
话撂下我就转身而走,离了病房走出一大段路那心头的怒火还难以平息。却听身后有脚步声追来,我回眸看了眼,见是周亮。
站在电梯口,来来往往的病患与家属经过身旁,周亮问我:“老三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懂?”
我颔后笑问回去:“恕我愚昧,听不太懂,能为我解惑吗?”
周亮朝我瞪眼,我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又问了句:“我跟周瑜又结婚了,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从周亮一闪而逝的神色里,我已获悉了答案。
总算这次周瑜不再是瞒着家人跟我结婚了,不过也不一定,这是周亮,与他最亲近的兄弟,至于远在美国的周念和他父亲就有可能不知情了。
反观自己的心态,倒不像前次那般纠结在意了,说与不说其实都一样。
只听周亮没好气地道:“婚礼都塞给我筹备了,能不知道吗?”
我不禁愣住,“书城不是出事了吗,怎么婚礼还在筹划?”
周亮耸耸肩:“书城是书城的事,你俩的婚礼跟这有什么干系?这是老三的原话,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我自是不会当真去问周瑜,默了一瞬后把长期在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那年在英国时你极力阻止我再接近他,为什么现在不反对了?”
“当时老三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现在他都恢复正常了我干嘛还要再当这恶人?不过,”周亮语锋一转,眉宇间多了难得的忧心,“你一定要觉老三体质不太好了吧,受那次创伤影响,又再之后被精神折磨,所以他的体质比以前弱了。既然你俩又在一块了,你还是尽量照应着点吧,别让他像这次一样。”
我本听得心情沉重,之前的疑惑也得到了正解。却没料周亮在那嘀咕了又道:“原本这小子脑袋就不怎么灵光了,再这么烧下去,迟早变傻子。”
不禁额头冒出黑线,这两兄弟还是那么爱互怼。
“我知道了。”应下周亮后我便要往电梯走,他睁大了眼惊异地看着我:“你还要走?”
我失笑了道:“答应你的是今后会对他注意了,可不是对他那阴阳怪调地挖苦人气消,这是两码事。反正你在,我到这会儿连口饭都还没吃呢,暂时不想看他那张脸。”
话落,走进电梯按下键,可门在关时被周亮伸脚卡住,他掰开门问:“难道你真听不出来老三其实是在担心你吗?”见我挑眉,他又说:“他一生病起来就喜欢粘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没回来时就差逼着我去找了。”
“他知道我去了哪?”
周亮用看白痴的眼光看我,“你不会以为他连那钱慧娟在这家医院都不知情吧?真当他是傻子呢。”
“……”
就在这时,周亮身后传来质询:“诶,你到底用不用电梯的啊,这样挡在门口让人家怎么乘电梯?”等周亮讪讪地让开身,只见那后面已经有好几个病者家属在怒目而视了。
随着电梯门关上,我在想,到底还是低估了周瑜的智商,恐怕他在看到我拎着水果篮上来时就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吧。如此再想他那恶劣的态度,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医院附近走了一圈,走进了一家拉面馆,点单后坐下了等,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周瑜坚持要举办婚礼这事。从常理来说,书城出了事,他自身也兼顾不瑕,婚礼就算不取消也会延后。但如今周亮却说依旧在筹备中,回忆了下日程好像定的是9月16号,离了,不过两月。
吃着面时,有些食不知味,心头一片茫然,我竟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与这个人可以说是纠缠半辈子了,我见过他最放肆的一面,也见过他脆弱时,就是没法想象自己穿上婚纱会是什么样子。心底感触极多,已经经历了三段婚姻了,可至今我也不过是走了几遭民政局,却从没有过一次婚礼,连婚纱照都没拍过。
都说穿上白纱是每个女人一生中唯一一次公主梦,可我的梦在还没入夜前就已经醒了。